雨水冰冷,砸在巷子里废弃的金属垃圾箱上,噼啪作响,单调得令人心烦。我蜷缩在潮湿的阴影深处,左臂的伤口像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血混着雨水,在深灰色的作战服上晕开大片不祥的暗红。
任务失败了,代价惨重——暴露,重伤。组织的信条冰冷刻骨:失败的Lycoris是累赘,是隐患。我必须处理伤口,然后…彻底消失。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不是怕死,而是怕那毫无意义的终结,像从未存在过。
脚步声。沉稳、规律,带着训练有素的压迫感,停在巷口。最后的光源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我瞬间绷紧,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间仅存的匕首,尽管知道此刻的反抗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心脏在肋骨下沉重地擂动,是追兵?还是…组织的「清洁工」?那个负责抹除痕迹的存在?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脚踝。
他蹲了下来。没有预想中的攻击,也没有冰冷的质问。一个简易的医疗包被放在湿漉漉的地面。我怔住了,警惕与困惑在脑中交战。他动作有些生涩,甚至笨拙地开始处理我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消毒药水刺入皮肉的瞬间,我倒抽一口冷气,他动作一顿,那细微的停顿里,竟让我捕捉到一丝…无措?随即,他的动作放得更轻缓了些。粗糙的指腹隔着纱布按压止血,传来一种干燥而温热的触感,与他沉默冷硬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没有解释,只是递过来一个硬邦邦的面包和一瓶水。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声音干涩嘶哑。为什么包扎?为什么给食物?为什么不执行指令?
他没有直接回答。目光似乎越过了我,落在巷子口墙壁缝隙里,一簇在冷雨寒风中顽强探出头来的、不知名的白色野花上。雨水无情地拍打着它纤细的花瓣,它却依然挺立着,在灰暗冰冷的世界里,固执地展现着一抹微弱的生机。
「花开了。」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吞没。然后,他站起身,收起了伞。
冰冷的雨水再次砸落在我身上,但奇怪的是,之前那种透骨的寒意似乎消散了些许。
饥饿和干渴像野兽啃噬着我的理智,压倒了残余的警惕。 我迟疑着伸出手。就在接过的那一刹那,我冰冷的、被雨水浸透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温热的掌心。
嗡——
一股奇异的暖流,微弱却清晰,猝不及防地从指尖窜入,瞬间麻痹了冻僵的神经。我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飞快低下头,掩饰着剧烈的心跳,小口啃着那难以下咽的面包。
为什么? 这个念头疯狂地啃噬着我。组织里没有温情,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可那掌心的温度,却像一颗小小的火星,固执地在我冰封的心湖上烙下一点微光,驱不散,也化不开。那悸动,陌生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