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2043年7月

　號稱萊德金登王國第二大的城市，普雷米亞被高聳的白色圍牆包圍著。

　除物理上的防禦效果以外，牆內設置有緊急時能夠包圍全城的魔法結界。這般構造在抵禦怪物或是外國的侵略時十分強力，考慮到士兵整體能力還有設置在此的兵器．．，無疑是王國首屈一指的要塞都市。

　也有人認為此等難攻不落就是帝國至上次戰爭以來沒有再進攻的理由......因為地理環境上，帝國若想進攻王都就絕對無法無視這裡。

　不過、並不是說普雷米亞是為了抵禦外國侵略才建造成這樣的。

　正好相反，比王國的歷史更久，普雷米亞這座城市早在數百年前就存在了。

　過去的某個災害毀滅王國前身．．．．、僅留下無人的空城後消失。包含結界以及城內的諸多鬥技場，之後來到這裡的人們只不過是把『原本就有的東西』拿來使用而已。

　真要問有什麼是後來才建立的東西，那就是領土東方的開拓村吧。

　領土最東邊，存在於此的森林不知道為什麼難以蓄積怨念，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定期清理，幾乎沒有產生過不死生物，兇猛怪物也不會從森林內部出來。再加上可能是受到自然魔力影響，這座森林能採收到的素材品質對【鍊金術師Alchemist】、【木工Carpenter】等一部分生產公會來說相當優秀。

　這般優點使王國決定在此處建立開拓用的中繼點兼加工場......村子。

　村子的名字是〈瑞林諾村〉。

　開採活動相當順利。周邊怪物的危害度低、還享有土地的恩惠。城鎮時而會指派高等級的【木工Carpenter】或【棟梁Chief Carpenter】協助砍伐．加工發展。每到交易時期，還會有上級職業來擔當護衛，這讓普通的山賊之流不敢出手。

　過去兩國開戰時，這裡也沒有遭受戰火波及，過著和爭鬥無緣的日子。

　在新上任的年輕伯爵實行的良政之下，村民們過著相當安穩的生活。雖說偶爾也有意外發生，但與其他地方發生的危險相比起來不值一提。

　每天都過得很踏實、努力。與國家間的騷動無關，村民的和平生活從古至今一直維持著。

　村民以為會一直像這樣生活下去。

　──他們以為能活下去。

　◇

「......好熱唷」

　晴天、太陽高掛的日子。村內小草萌生的山坡上、有人說出了對今天天氣的感想。

　聲音的主人是個10歲左右的女孩子。

　面對不習慣的氣溫，為了遮陽，少女正躺在樹蔭底下，一動也不動。雖說還不到汗流浹背的地步，但在炎炎烈日之下大部分人都會全身無力。

　患上名為夏日倦怠的病症，她成大字形躺在山坡上，看似無趣的盯著天空。

　她的名字是莎拉。

　是這個村子內，村長的長女。

(──不過，比起這裡，別處應該更熱吧──)

　論酷熱程度，樹蔭底下和遠處正在田裡工作的大人們比較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吧。她這麼想。

　這個年紀的孩子一般並不會想那麼多，比起別人所感受到的，更重視自己感受到的，那才是與年齡相符的思維。可能是因為早年喪母，她雖說年幼，卻持有比其他孩子更成熟的心智。

「聽說北邊這個季節也會下雪，好想去喔」

　與王國同為七大國的〈維勒芙因〉依地區而定一整年都在下雪，是與酷熱無緣的國家。

　不過若真的去了那裡，想必莎拉就會變成待在火爐旁取暖、裹著毛毯說著「好冷唷」的狀態吧。

「......好想吃焦糖Sweet的冰淇淋唷」

　在夏日想到下雪，就聯想起了冰淇淋。

　當然、村子中沒有那種奢侈品。

　莎拉之所以會知道那種甜品，是以前和父親去城鎮內偶然品嘗到的。或許是因為當時太過有衝擊性，連甜品店的店名都記起來了。

　莎拉想著，如果自己住在城市，就什麼時候都能吃到吧。也不用每天到農舍裡幫忙村裡的工作。面到此等酷夏，也有比在樹蔭下乘涼更好的對應方法吧。

　和村中的生活相比，外面的世界充滿著她從沒見過的東西。

　和一部份冒險者同樣，她也被未知吸引，憧憬著『冒險』。

「就不能發生些有趣的事情嗎」

　如果繼續這樣生活下去的話，因為家中只有女孩，大概會讓某家的男子入贅吧。等待著她的是平穩、安全。同時......單調的人生。

　因為對此感到無趣，所以才想像著、憧憬著不同的生活方式。

　而她做的，也只有『想像』而已。

　她明白，到城鎮中生活。要『實現』這點非常困難。縱使像孩子般鬧彆扭、也不可能成真、做不到。她雖然是個單純、開朗的孩子、卻不愚昧。

　立場上自不用說，改變生活方式需要相應的金錢。

　如果沒有戰鬥職業保護，就連移動過程都有被襲擊、喪命的危險。

　小孩子的任性無法突破名為現實的高牆。

　莫說這點，莎拉認為自己也已經過了能自由耍任性的年紀了。

　人透過成長能夠獲得自我、累積知性，卻也會失去作為孩子的權利......遲早會理解現實中很多事情是自己想要也做不到的。會體會到心靈上的無力感。

　持有這種思考方式對10歲的孩子而言還尚為過早也說不定，可惜她身旁沒有能指出這點的人。

　所以，也會多想。

　她所居住的村子中、時而會有吟遊詩人和商人帶來情報。

　商人販賣七大國家發行的新聞報紙、詩人與予故事歌唱。

　──鎮座在山脈之中、身披虹彩鱗片的天龍

　──在公國的遺跡內現身、暴走的巨大兵器

　──王國新上任的、史上最年少宮廷魔術師

　述說的故事無一不刺激著好奇心。但與波瀾萬狀的世界無緣、自己的日常只有這種程度。

　一比較起差距，她就感覺心情變暗沉了。

「......回去吧，不然又要惹爸爸生氣了」

　看向太陽的位置，確認時間差不多到達今天能偷懶的極限後。她站起來，踏出腳步。用比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比成人還快的速度移動。

　在這個世界中、因為有能力值的關係。人類範疇生物〈主宰〉．理者做出不符體格外表的行為並不稀奇。雷加利亞內還有『手掌大小的妖精』把『10米左右的巨人』過肩摔的古老逸聞。

　換句話說、她持有職業。

　非生產系職業，是會確實提高身體能力的戰鬥職。

　七大國中、孩童一般不會有職業。

　縱使是軍事強國雷加利亞帝國，也只有少數案例───為了製造特別強大的士兵，才會讓孩童從小就進行軍人的培養......拿正在王國內活動的【暗殺王】、【召喚姬】舉例，他們就是從孩童時期就得到職業的案例。

　不過莎拉和今後會在王國內引發事件的那些人不同，她獲得職業只是偶然。以前去到城中，趁著父親與公會中的人物商談時偷偷接觸了轉職水晶得到了職業。

　起因只是接近玩耍、小小的惡作劇罷了。因為是簡單的下級職，偶然達成了前提條件。而她能夠避開其他人的視野，在不被發現的進入水晶所在的房間內，則是自身的力量才能導致的結果。剛好持有該職業系統的適性則是較大的偶然。

　因為就職本身不是什麼惡事，被罵完後並沒有被要求重置掉職業，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之後她幫忙著家中的工作。偶爾也會幫忙除草......打倒【寄生藤Parasitic Vine】之類的植物怪物，多少提升了些等級。

　孩童的身體、無力的身分、乏味的未來。

　對這些感到不滿的少女，那就是莎拉。

　這樣的自己持有戰鬥職業的適性。

　對於憧憬『冒險』的她而言，這可以說是一個希望吧。

　雖然現在沒辦法，但總有一天(．．．．)或許還有去到城鎮的機會。

「啊勒？」

　她回到村子裡面時，村子裡流動著騷亂的氣息。和行商人或吟遊詩人來時不同，沒有喜悅的感覺，更接近慌張、警戒一類。

　應該不是村民們發現她不見後，動員在尋找吧───仔細一看數個大人聚在一起，其中有著外人的身影。看起來是城鎮派來的官兵在和村民中的年長者交談，談話內容似乎有點不安穩，臉色不是很好。

　莎拉追尋記憶，類似的事曾有過一次。

　那是數年前，這座村子被怪物族群攻擊的時候。

　襲擊者是幻想世界標配的弱小怪物【哥布林小鬼】───由牠們的王【哥布林王】帶領的族群。【哥布林】多少有點智能的人型怪物，偶爾也會模仿山賊伏擊道路上的商人。一般被視為雜魚，依情況也有變得強大的個體存在。

　原本在森林深處的族群傾巢而出，對遠在森林外圍的此處發起了襲擊。此乃村子自建立以來最大的事態，事情鬧得很大。

　而且據莎拉所聞，那一天相當奇怪。【王】所率領的族群，目的與其說是在襲擊村子，彷彿更像是在逃離森林中的什麼．．一樣。

　彷彿是“路徑上有人類的居所，所以順手攻擊了”。

　莎拉的祖父與母親也是在那次騷亂中死亡的。當時莎拉還不滿四歲，那時的記憶很稀薄。人很難記住幼童時期所發生的事情，村中和莎拉同齡的孩子們基本上都沒什麼印象。

　莎拉是在慢慢變得懂事後，從年長者口中聽說的。村中長輩一邊述說這件事，臉上一邊露出恐怖與憎恨交纏在一起的神情......反倒是這點讓她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她也對過去發生的事情感到悲傷，但沒有記憶的感傷不會持續太久，莎拉是個看眼未來、開朗的孩子。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大概也是同樣的心情吧......她心想。

　因為村內戰鬥職的奮戰，傷亡僅止於幾十人，據說是自村子建立以來出現最多傷亡的事件。當時【王】實行半吊子的襲擊後，帶著族群去往了南方，若非如此被害還會擴大。

　原本只待在森林深處的【王】突然帶著族群進行大規模遷移，明顯是異常。當時的領主雖然表面上有發起調查，卻未有進展。

　【哥布林王Goblin King】是【哥布林】中的統帥者，位列『特級危險生物』之中，一般會掛上相當高的懸賞金，冒險者工會有時也會指派冒險者去調查、討伐。但一般的上級職拿【王】以及被【王】的技能強化過的部下們不是辦法，被認為至少得是合計等級封頂以上的人組成隊伍才有勝算。

　以前因為森林深處是怪物的領域，莫說亞龍，遇上多匹純龍也不稀奇，和天空與大海同樣危險，風險過高。既然對方沒有出到森林外部的打算，強硬去討伐的必要性也就消失了......這是以前明知【王】的存在卻不組織討伐隊的理由。

　在事件發生之後，要追蹤跑到南方平原上的族群也有相應的困難點......以上是領主的說法。

　事實上、更主要的原因是領主不願指派人手。

　怪物把一個村子吃乾抹淨是常有的事。「區區幾十人，村子也好好的，被害不怎麼大，就算了吧」領主這麼想，不願花費金錢進行調查或討伐，把事情壓了下去───結果以此事為端，該人不久後就連同其他惡事一同被告發，被趕下位置了。

　下任領主實行良政，可說是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莎拉？ 妳跑去哪裡了？」

　在她發楞時、向莎拉搭話的人是村中的近齡孩子。

　或許是因為看見城裡來的人，看起來很興奮。

(感覺事情很有趣就拋下工作跑來圍觀，看起來好笨......啊)

　思索一般後、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說別人的權利。

「──我沒亂跑唷，只是在附近走走......對了、發生什麼事呀？」

　──有點心虛的她這麼回應。

「城裡來的人和妳爸爸在談話喔！」

「已經看到了，我是問他們在說什麼」

「好像是說森林裡面怪物數量變少，頻率變化什麼的東西......」

「......」

　遠處的確能看見像是官員的人物和村長......自己的父親說話的景象。

　在他們身邊被允許加入談話的，只有大人。

「......那又怎麼樣」

　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事，自己也做不了什麼。

　終究還是和自己無關。她這麼想道。

　◇

　隔天一早，她覺得很不對勁。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不對勁，但就是很不對勁。

　不僅身體。感官Sense......並非職業習得的《危險感知》，而是直覺方面認為有地方很奇怪。

　時間是半夜，夜晚還未完全結束，太陽仍在地平線彼方。

　這個時間同齡孩子──包含莎拉──會到西邊的牧場幫忙，不是牧羊，那是年齡稍大點的少年們的工作。

　為了不驚醒睡夢中的妹妹，莎拉從雙層床上面緩緩爬下來。

「......是感冒嗎？」

　還沒出門身體就有不適感。慎重起見吃了放在家裡、村中【藥師Pharmacist】製作的提升抗病力的藥品後才好一點。就這樣出門了。

「......？」

　出了門後、立刻感覺到異常。

　不知為何，周圍很安靜。安靜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早晨的霧氣．．顏色有點奇怪。

　道路上的【魔石燈】微微發著光，卻沒有人走在路上。房屋燈光也都是暗的。

「是我太早了？......還是大家都生病了？」

　她最初考慮到的是流感之類的東西。

「──也沒聽見聲音」

　這個時間農舍內的牲畜【黎明鳥】──類似雞的怪物──會發出叫聲才對，今天還沒聽到。

　簡直像誰都不在了一樣。

　困惑的同時，聽見從某處傳來某物在地上拖著，拖行前進的聲音。

　彷彿樹葉沙沙作響。

　──《危險感知》發出警告。

「！」

　“怎麼回事？”這句萬能疑問句卡在喉嚨中沒能說出來。

　莎拉不敢出聲呼喊，不是技能而是自己的預感，認為出聲會發生很糟糕的事。同時，向工作地點的農舍──可能會有人的地方狂奔。沒有去其他村民的屋子是因為透過窗戶看見了奇怪的影子在裡頭。

　刺激本能的恐怖使視野變得模糊。

　似乎還看見霧氣逐漸變成紅色．．的幻覺。

　推開了牧場的門，眼前所見的是───內部被破壞的痕跡。

　血的味道──牲畜怪物的血肉以整齊的樣子掉落在地上，不會留下屍骸的牠們變成了掉落品。

　掉落品幾乎都是肉塊的模樣。沒有裝備品之類的東西。

「這是......！」

　莎拉是知道的。

　她也看過好幾次牲畜自然死亡，把素材留在原地的景象。不是被人打倒的怪物基本上不會掉落裝備，而是會優先掉落肉體部位───作為可供食用的食材。

　不僅自然死亡，還有一種場合會優先掉落食材。

　怪物被怪物殺害的場合。

『sasasa......』

　那個『答案殺害者』自己從農舍內現身了。

　那物有著光看到就會讓人喪失理智的身姿，大小和人體別無二致，但實在是過於異形。

　一邊從身體中釋出紅色氣體，一邊拖著身體慢慢從深處爬了出來。

　一眼看去，那是用多條藤蔓編成的鮮紅植物肉團。

　怪物名稱【血藤蔓Blood Vine】。

『──sa』

　──藤蔓延伸而出，目標是失去話語的莎拉。

　如鞭子般、藤蔓貫穿柵欄、打散草堆、瞄準她放出。過快的發展使莎拉完全追不上，陷入半混亂的大腦完全停擺，來不及反應。停擺的不只是思考，還有身體。因為吸入氣體導致【猛毒】、【麻痺】的狀態異常侵蝕著她。抗病的藥也逐漸失去了效力。

　失去氣力、躺臥在地上的莎拉無法做出反應。見狀、藤蔓的行動比起攻擊，更接近捕獲。

　就算沒有狀態異常的影響，莎拉也無法迴避，因為【血藤蔓】本身移動速度雖慢，藤蔓的速度卻是亞龍級。

　能對抗的只有同為亞龍級──上級職業而已。

「──《雷霆斬擊Thunder Slash 》！」

　──秘銀的劍閃。

『sAsasasA！？』

　藤蔓被砍斷，斷面被電流燒焦，刺出攻擊的【血藤蔓】發出動搖的雜音。

　一人進入室內，阻止了慘劇發生。

「莎拉、沒有受傷吧！？」

　瑞林諾村的村長，同時也是【剛劍士Strong Sword man】，莎拉的父親。

　他的年齡看起來不到30歲，手上所握〈軼事級金屬秘銀〉的劍是上代村長留下來的，在過去的襲擊中砍殺最多小鬼，救助最多村民的一把利劍。

　更早就開始工作的他發現了異常，與村中的【血藤蔓】對抗時感知到人的氣息，趕來了這裡。

　他從懷中取出【魔石】──封入【金雷術師Boltmancer】魔法的高價物品──投擲出去。

　巨大雷球從丟出去的【魔石】中出現，炸飛屋頂，雷電吞沒了【血藤蔓】。

　然而──

『......Sa、Sa』

　即便被上級奧義相當的魔法直擊，怪物仍然存活。

　使生物麻痺的強力電流對【血藤蔓】也有用，暫時停止了它的動作。

　那個【魔石】是作為緊急時刻配置給村長的貴重物，已經沒有第二個了。

「何等的生命力......比起這個！」

　村長取出【萬能靈藥Elixir】，讓女兒嚥下。

　即使喝下藥水，身體也還殘留著麻痺感，話語卡在喉嚨裡很難說出口。

「爸、爸？」

「芙蘭妹妹沒有和妳一起嗎？」

　莎拉想起妹妹還在家裡，立刻搖了搖頭。

「還在家裡啊，那麼──」

　村長低下身驅，把某些物品交給女兒。

　除去另一瓶【萬能靈藥】以外，另外兩個是有著金屬光澤的物品。

　那是與【別針】相似，同樣能減輕受到傷害的飾品【替身龍鱗】。作為救命的道具。

「哎、哎！ 這是！？」

「莎拉，妳聽好...」

　──這裡已經沒救了。

　作為村子之長，他直接了斷的說。

　傳達給女兒的話語是，這個怪物是在晚上出現的，數量不只一體，妹妹那邊由他去找。

　以及──要她先逃。

「在大道上向西跑，運氣好的話能遇到人，記住不要回頭，也不要去別的地方......！？」

　話語剛落，又從入口傳來物體拖行的聲音。

　被戰鬥聲音吸引，第二體【血藤蔓】現身於此。第一體也在身體略微焦黑的狀態下恢復了自由，兩體同時把藤蔓──攻擊器官──對準莎拉的父親。動作近乎一致，像是有什麼在發號施令般。

　即便是村中最強劍士的他，也無法同時應付多個方向的攻擊。

　欲奪取生命的藤蔓即將放出。

「聽我的指令，數到3就.....莎拉？」

「誘、《誘餌氣場Lure Aura》」

　數體【血藤蔓】同時轉向莎拉。

　藤蔓的準心、以及寄宿於其中的殺意也是。

　那副景象讓幼小的身體微微發抖。

　莎拉使用的是、自己獲得的職業、【囮Decoy】的技能《誘餌氣場》。

　引誘生物注意力，提高自身仇恨Hate，使其襲擊自身的誘敵用技能。

　為了守護親人，使用了被嚴格規定不能用的技能。

「！」

　作為她的父親，沒有錯過時機，趁【血藤蔓】轉移注意的瞬間，已經受傷的一體被纏繞電流的劍砍倒，包圍出現空隙。【剛劍士】的劍為了阻擋著異形的怪物發出劍閃。

「就是現在，去、快去！」

「但是！」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把村中的大家拋下真的好嗎？

　她能理解自己在這裡什麼忙都幫不上。

　但能不能理解與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恐懼折磨著心靈、化為枷鎖。

　那一刻、劍士也在阻擋怪物。

　他回過頭來。

「妳不是一直很想去城裡的嗎？」

「！」

　作為一名父親，早就看穿了女兒內心『總有一天還想去到城鎮』的願望。

　此生的離別之言，生死關頭傳達的話語是──

「就是現在啊．．．．．」

　那個聲音、讓少女的腳步踏出步伐。

　眼眶發熱、遏止不住淚水。

　逃出農舍、全力奔馳。

　身後、傳來血液滴落的聲音。

　◇

　技能已經停止、莎拉在森林中跑著。

　沒有回頭、不敢回頭。

　她一邊流淚一邊奔跑著。

　眼淚流露出來，內心和臉都在哭泣著。

　得去城鎮求救。

　為了從恐怖的怪物手中逃走。

　為了不讓和自己一起生活，那些溫柔的人們死去。

「只要、去到城鎮的話！」

　──但無法實現．．．．。

「啊──！」

　摔倒了。

　並非是因為慌亂而犯下的失誤，是某物(．．)意志之手所導致。

　摔倒的衝擊讓配戴的其中一個【龍鱗】碎裂，所以沒有受重傷。

　莎拉望向後方......摔倒的地方。

　樹根......不、是會讓人以為是樹根的藤蔓，褐、黑、紅三色交織的枝啞看起來十分詭異，看起來比剛剛的【血藤蔓】還粗上不少。就是那個在陰影中絆倒了她。

　從前方和後方的樹林中伸出了許多的紅色藤蔓，轉眼間就阻擋了去路，纏住腳。

「啊」

　像受絞刑的犯人一樣吊了起來。

　戴著的另一個【龍鱗】從身上脫落，掉在地上。

　尖銳葉片刺破肌膚，流血。

　地上的【龍鱗】沾到滴落的血沫，被染紅。

『我開動、了』

　聽見這個聲音後───她的眼前就此變得一片黑暗。

　◇◆

　一個村子的終結。

　對這個世界而言並不稀奇的事情。

　從封印中覺醒，植物的〈UBM〉長年在森林中狩獵，把目標訂為人類後所發生的事。

　吸取怨念的植物製造分體，並讓一部份寄生在村民身上吸取怨念，自己也寄生在會產生龐大怨念的孩子身上。長年的狩獵中，它習得了讓血液在自己體內循環，延長宿主的性命的方法。

　植物的〈UBM〉名為【鮮血寄生　血寶石】。

　地獄的時間長達一周。

　在那之後，【血寶石】與〈主宰〉戰鬥。最後因【魔劍姬】娜格琳．萊德金登的攻擊絕命。

　以『魔劍(【彼岸】)』施放的攻擊，確確實實削光了它所有HP，斷絕了生命。

　這個村子的悲劇就此結束，徒留怨念與屍體。

　當時【血寶石】耗盡HP，變成光塵。

　同時、它體內的血液也散落一地。

　明明是怪物，卻在死後遺留了血液。 

　這一點，當時在現場的兩人都沒有發現。

　怪物一死，其持有的部分資源會移交給討伐者，其他則會轉變成掉落道具，不會留下屍體。雖然也有掉落【完全遺骸】這種道具的場合，不過那樣的機率小得可憐。

　若是〈UBM〉就更不用說了，絕對不會有物品掉落。

　實際上、灑落於地的血、並不屬於【血寶石】。

　寄生在活生生還活著的生物之中，因為是與人類共生的案例，才會發生這種情況。

　與怪物不同，不會消失理者的血。

　凝聚大量怨念的血液......灑落在同樣充斥怨念的村子內。

　那些血液的主人是──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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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囮Decoy】

(NωO)＜吸引仇恨值的AGI型職業

(NωO)＜Decoy＝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