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前~硬派研究部的追憶!!Like Father, Like Son

人物提要:

帝椿/ 帝椿先生/ 晴君= 帝椿晴,明德高等部學生會會長,本次外傳系列的吐槽擔當,帝椿陽的父親

琉璃宮/ 伊森= 琉璃宮伊森,明德硬派研究部部長,帝椿晴的宿敵,琉璃宮蓮華的父親

鹽谷/ 鹽谷前輩= 鹽谷海斗,明德高等部學生會康樂幹事,帝椿晴的好友,鹽谷疊浪的父親

藤院/ 勇= 藤院勇,明德硬派研究部部員,貌似是統領地區不良的裏番長

櫻宮/ 正代= 櫻宮正代,明德硬派研究部部員,同為風紀委員,櫻宮黛理的父親

西野= 西野福之, 明德硬派研究部部員,忠愛一切搖滾音樂,西野實沢的父親

津夏= 本堂津夏,新聞部部長,西野實沢的母親




在Quartz的辦公室內,中央空調發出微不可察的低鳴,輸送與窗外熱氣呈反比的涼風到室內。


帝椿晴正在翻閱再生能源計劃的檔案,桌面上的私人用手機突然亮起藍光,他隨意瞥了一眼,卻停住了視線。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知道他私人手機號碼的人不多,10根手指頭都數得來。帝椿盯住來電顯示大概10秒鐘,認命地拿起手機接通、放到耳邊。


「你好,請問是哪位?」


「喔,居然接通了。帝椿先生,貴安,我是…」


來電的人還沒說完,帝椿便迅速掛斷通話,飛快地把手機扔到左前方的真皮沙發上,像是剛脫手易爆品般,以驚嚇的表情看著手機掉落的方向。


手機的確是易爆品,當它過熱時……帝椿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那個商業敵手琉璃宮伊森居然知道我的私人手機號碼,還友好地打電話給我向我問好?就像我們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剛見面便互相勾搭肩膀一樣?


難道是天氣太熱燒壞了腦子?


帝椿覺得自己太過於大驚小怪,他故作鎮定,機械似地走到沙發旁,如履薄冰般探頭瞄向自己的手機。


琉璃宮伊森又打過來了。


帝椿不想表現得在害怕手機似的。他只是無法理解琉璃宮為甚麼要打電話給他,而且語氣友善。不是害怕,而是疑慮。


的確,琉璃宮一向對待外人的態度都是文質彬彬、談吐得體;但你只要從他散發出來的王者般的氣場,還有那綠眼中的自信,便可看出這個人不一般。


帝椿撈起手機,手肘靠著沙發椅背接通來電。他得探出這傢伙想搞甚麼鬼,然後再把他拉入黑名單。


「貴安,帝椿先生,我是琉璃宮伊森,如果你那由於工作而過度超載的大腦能容納關於我的資料的話,我想你會明白我並非是推銷員。」


帝椿心底冷笑。商人和推銷員沒甚麼兩樣,只是透過更系統化的包裝向他人推銷自己的產品和服務罷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


「同為OB,外加上你是委員,怎麼可能查不到。」


萬惡的舊校友會。帝椿心情奇差。


「甚麼事?」


和琉璃宮禮貌溫和的語氣相比,帝椿簡直是冰涼無情粗魯。但在他的認知中,他可不會對琉璃宮示弱,甚至表示出任何友善。


「也許你還不知道……但鹽谷家的小兒子與我琉璃宮家的大小姐邀請了一些朋友一起在暑假去鹽谷家新建的渡假村玩,其中也包括你的兒子。」


帝椿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會與琉璃宮家的那位大小姐一起去玩?關係已經親密到一起去玩的地步?自己過往幾月的提點算是甚麼?


其實帝椿只是晦隱地對兒子說:不要接觸陌生人、注意糾纏不清的人際關係、不要搭理不懷好意的人等的警語。


「他們關係怎麼這麼好?」


帝椿忍不住低聲吐槽,琉璃宮哈哈乾笑了幾聲。


「就是啊,為甚麼呢。不過關係差也是可以一起去玩的。」


帝椿瞬間明白他說的是甚麼意思了,那可謂是他的學生時期之恥……





帝椿站在木板上,看著眼前金燦燦的沙灘以及反著白光的大海。海的氣息鑽進他的鼻子裡,自從前年的學校活動去過海邊後,他便再也沒有再臨海灘,直到今天。


由於學生會每年都會舉辦夏季合宿,今年是臨海學校,因此學生會以及風紀委員帶著報名參加的學生們開始為期三天兩夜的活動。


帝椿如今是高三了,他的父親本來十分不樂意讓兒子浪費寶貴的溫習時間,跑到落後無聊的海邊瞎鬧騰。無奈帝椿是學生會會長,他以「身為領導級人物必須做事盡責」為由勉強說服滿心不滿的父親。


帝椿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想要來海邊,他不是喜歡海的人,也不是喜歡游泳,戶外活動也不怎麼喜歡--那他為甚麼想要離開24小時呆在家裡溫習的大好機會,不去遵從父親給他計劃好的行程呢?


就像他不想正坐在家裡書房的書桌前、就像是他想遠離父親的監督、就像是他在——


帝椿搖搖頭。不可能,他應該學習的,為了達到父親的要求。那是他該做的,他才不會想要逃避。


但是,現在帝椿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不已。


十分、萬分、億分……的後悔。


「大海!萬物的母親!你的兒子我來了!」「來玩沙灘排球吧!」「把我和晴君也加進去吧?吶,晴君,快點過來,不要傻站在那!下來!」


帝椿看著硬派研究部的四位成員,鹽谷以及不知為何仍未被廢社的新聞部在沙灘上打轉,打從心底裡感到疲憊。


明明才剛到達目的地,他卻已經想搭上回程車了。


「我要工作…」


「請交給我們吧,前輩!這是您最後一年的高中暑假,請和朋友們玩得開心點!」


學生會與風紀委員的後輩們滿臉笑容對帝椿說到,他們果然正井然有序地處理著各自的事務。


「……」


雖然帝椿很想說「那堆腦子裡裝著迷彩色硬塊的瘋子不是我的朋友」,但他深知解釋起來會更麻煩,便乾脆默默走向鹽谷。鹽谷笑著重新看向琉璃宮他們。


「嘿朋友,來玩吧!Beach Volleyball!」


「我去把大家的行李放好,順帶看照一下後輩。」


櫻宮這樣說著,便朝行李堆走去。


「我必須向當地的同行們問好,祝各位玩得愉快。」


藤院如此說完,便獨自往一旁蹲著抽菸、猛往這邊瞪眼威脅的幾位刺頭男走去。他們的眼神令帝椿隱約覺得不安。


「那我們就在旁攝影!」


幾名新聞部的社員興奮地設置三腳架,拿出攝影機等設備。帝椿看過過往新聞部的每月新刊,大部分都很無趣,只有近年的才變得有趣起來。


現在的新聞部很大程度是倚仗著匯報有關琉璃宮還有帝椿的事,還有學生們都愛聽的八卦。


帝椿不太想被拍,便打算走到太陽傘下坐著溫習。然而,西野和寶琢一人一邊架住他往球網走,帝椿已經無力還擊了,便任由對方把自己拖到網子前。


「啊,鹽谷同學,我和你一隊,把我們學校的兩大校草打得落花流水!」


帝椿本來打算和鹽谷一隊,但聽到西野的提議還有看到鹽谷臉上浮現的奸笑,便立馬知道自己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中。


「……我不要和琉璃宮一隊。」


帝椿咬牙切齒低聲說到,他也不想自己表現得像是發脾氣或者抱怨,但他真的不想和琉璃宮站在一塊兒。這時的琉璃宮正在為排球打氣,彷彿聽不到朋友們正在安排兩位宿敵組成一隊。


「欸~但晴君,你體育不怎麼好吧?我們同隊,可能會輸;想輸嗎?輸給琉璃宮?」


帝椿深知鹽谷僅是在一派胡言,但勝負慾還是戰勝理智,他黑著臉走到網子對面。琉璃宮只是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還真過來啊……真好騙,東郭先生。」


「驕兵必敗。」


琉璃宮聳聳肩,把外套解開,露出結實的胸膛,而鹽谷和西野早就把上衣脫掉,甚至專業地戴上墨鏡。琉璃宮把排球往上拋,起跳後卻發出一個軟綿綿的發球。


「啊,沙地上好難使力啊!」


帝椿無語地看著熱血沸騰地來回切磋的三人。不過是一場遊戲,需要如此認真嗎?


然而才過5分鐘,帝椿就完全進入亢奮作戰狀態。


「琉璃宮,剛才那球可以救吧?」


「我才剛跳起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跑回後場啊?」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你們兩個別打情罵俏了!看球不行嗎!我們又得分了喔!」


「「誰打情罵俏啊!」」


在兩人爭吵之際,已經配合得天衣無縫的西野和鹽谷又輕鬆地贏得一分。帝椿真心認為,自己和琉璃宮完全合不來。


結果,鹽谷和西野大獲全勝,鹽谷還得意地朝帝椿伸手。


「真是場好比賽!是吧,晴君!」


那一刻,帝椿明悟了。無論他在哪一隊,他都會輸,因為他的運動神經是四人中最普通的。鹽谷剛才不是為他著想,而是鹽谷自己不想輸。


帝椿有生以來第一次想揍人。琉璃宮不知道從哪拿來一把水槍,往鹽谷的嬉皮笑臉射水。


「咳咳咳,琉璃宮,你幹嘛!」


「絕對是故意的吧,你絕對是故意的,為了想贏我和帝椿……那既然你贏了,就好好陪我玩玩吧,鹽,谷。」


「聽我解釋啊啊啊!」


琉璃宮和帝椿不約而同地追著鹽谷跑,把他逼進海裡後潑水攻擊。西野笑瞇瞇地在旁勸解。


「兩位,看寬心,勝敗並不重要,友誼才……」


「友誼小船說翻就翻啦!虧你還是硬派研究部的!」


「等等,我不是研究部的!為甚麼剛開始便在針對我!」


「鹽谷,是見習的吧。」


「不是啊!」


最後,西野也被濺了滿臉的海水,而鹽谷則是被帝椿灌得滿口海水……帝椿一面覺得這樣打水仗實在是太幼稚了,但同時也感到異常舒暢。


合夥把自己騙進研究部的人,鹽谷,終於受萬物之母降下制裁。


那之後,他們與其他同學匯合,玩了好幾場別的集體遊戲,直至再也看不清前路,海洋也安詳地潑打著溫順浪花才準備去民宿休息。


帝椿收拾著剩下的物資,跟在隊伍最後頭打算離開時,突然感到後腦被一記重物砸中,視野全黑、耳朵也發出警告的低鳴,便不可自制地倒在地上。


琉璃宮碰巧扭頭看向落後的帝椿,目睹了他被襲擊的一幕,直接搶過新聞部的架子往襲擊帝椿的人跑去。


「勇,正代!」


藤院和櫻宮收到自家少爺的指令也立馬跟上,鹽谷、西野還有風紀委員們則負責疏散同學和報警,新聞部的部員們東跳西竄地拍照留證。


琉璃宮把架子棍扔給擅長劍道的櫻宮,自己和藤院則用拳頭;十五分鐘後,三人合力把襲擊者收拾得貼貼服服。藤院提起其中一人的衣領,從他滿是鼻血的臉容辨認對方身份。


「你們……不就是今天早上來找碴的小混混嗎?呵,趁著夜色偷襲?你們這樣還是男人嗎!」


櫻宮趁藤院還沒開始爆發,把那些不良混混聚在一起進行說教,讓藤院和琉璃宮去旁邊休息。兩人走到帝椿身旁,盡量不去翻動他的身體,檢查著他的狀況。


「是腦震盪吧?我看見有渣滓拿著木棍。非常抱歉,都是我清掃不乾淨。」


「唉,藤院,也並非是你的錯,別自責了。」


鹽谷拍拍低落的藤院的肩膀,黯然看向雙眼緊閉、失去知覺的帝椿。警車以及救護車終於到來,藤院懊惱地站起來。


「那些廚房廢料的渣滓,衝著我來就是了,為甚麼要襲擊無辜人士……」


「勇,你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玩得開心才去處理那些盯著我們的人,他們輸了後發難也並非全是你的責任。輸了就得坦然面對,不去傷害無辜的人……這才是男子漢該走的路。」


鹽谷聽著琉璃宮說著大道理,心底卻忍不住嘀咕:剛才輸了排球然後小家子氣追著我打的男人不也是你嗎?





帝椿重新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昏暗的車廂中,隧道昏黃的燈化作殘影不斷掠過車窗,為黑暗增添一份淡涼。


帝椿呆滯地躺在原地,聽著車子發出的低鳴以及忍受著後腦的強烈鈍痛,完全不知道該從哪開始整理現狀。


他是被綁架了嗎?他撐起身子,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扭頭對他說。


「少爺,請躺好休息,我們現在正在回帝椿府邸的路上。請放心稍作休息,不要激烈運動。」


在車子裡可以怎樣激烈運動?帝椿重新躺下,不明白為何自己昏迷前還在沙灘上,昏迷醒來後卻在自家的車子上。


喔。在自家的車子上,正在回到那空洞的家中。沒有豔陽也沒有歡聲笑語。


難道只是一場夢?和鹽谷他們在海邊的時光只是他大腦幻想出來的產物?


那也太滑稽了。為甚麼自己會有那樣的想像……他根本不渴望與他人在海邊瘋玩。


帝椿回到家後,家庭醫生替他檢查狀況。畢竟已經在醫院做好緊急處理,醫生要做的事也不多,檢查完畢後便叮囑帝椿去好好休息了。


帝椿隔天醒來後才從管家口中了解到事發經過。當地的不良混混與藤院有衝突,為了報復便趁著夜色來偷襲,結果把帝椿錯當藤院。那之後硬派研究部擺平不良混混,與他們一起接受警方詢問,自己則被送往醫院。


按照校規,在校外活動時造成這等大騷亂,還有人受傷可是得嚴懲的。課後輔導、悔過書、見家長甚麼的不在話下,就算是琉璃宮家的公子也沒有特例。


帝椿對此無話可說,看來硬派研究部得廢社了。


那晚,他的父親說「這便是不按照我給你安排的行程行事的一次教訓」。帝椿不知道父親僅是不滿兒子脫離掌控,還是「這次事件是一個警告」的意思。


他不敢多想,醫生命令他休養一天後,帝椿便再次遵從斯巴達式溫習的時間表。


第二學期開始前,他回到學校處理學生會事宜,暗地裡向硬派研究部負責老師打聽事件後續。


老師說,有鑑於對方沒有向校方投訴,而且是對方先攻擊明德學生,新聞部有拍照片作證,「自衛」的同學並沒有被嚴懲,但需要在暑假回校進行生活輔導以及見家長。


「沒有,硬派研究部不會被廢部,放心吧,只是在開學後被停止社團活動一個月而已。」


帝椿認為老師誤會了,他並非是在擔心研究部得廢社,他是渴望著研究部被廢社……


心情變得輕鬆的帝椿離開教員室,關上拉門時被走廊遠端的人喊住了。


「啊,帝椿同學啊,來得正好,快來快來。」


帝椿罕見地露出嫌棄的表情看向遠處的西野,快步往反方向走。然而另一邊的樓梯卻剛好有走上樓梯的琉璃宮以及鹽谷。


「……」「「……」」


帝椿拔腿就往樓上跑,身後的兩人就算手裏拿著袋子也照樣像被餓了整星期的獵犬追著靈敏的雄鹿般趕在帝椿身後。


為甚麼每次都是這樣?這些人究竟想糾纏我到何時?怎樣他們才滿意?他們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甚麼?


想著這些的帝椿跑到公共大樓最頂層,回頭張望後方惡鬼般笑著的兩人,沒有注意前方,結果狠狠地撞上了人。


一大攤紅色顏料似的液體淋在帝椿和來人的身上。藤院絕望地看著傾倒的紅色糖漿,又看向自己眼前一臉驚訝的帝椿以及在他身後憋笑得滿臉通紅的鹽谷和琉璃宮。


他立馬跪在地上,呈現出標準的土下座姿勢。


「帝椿大人,前些日子由於我的疏忽大意,對帝椿大人您造成傷害,實屬我藤院勇的錯!如今又弄污帝椿大人的校服,實在是罪該萬死!我不祈求您的原諒,我會自己去領罰的!」


去哪領罰?帝椿看著自己滿身都被紅色覆蓋,濕嗒嗒的很不舒服,而且還有股甜味飄散在空氣中,頭髮貌似也沾染了甜味。藤院繼續大喊。


「琉璃宮大人,我無法完成您交付我的簡單任務,辜負您的期待,還請降罪!」


他以前是這麼麻煩的人嗎?帝椿在鹽谷哈哈大笑之下被扶起,琉璃宮也笑著讓藤院不要介意。


當然不用介意,被淋濕的又不是你。帝椿滿心憂鬱地抹走臉上的糖漿。


帝椿看到左邊的門上也被淋滿紅色顏料,而幾個人正舉著攝影機以及本子對著他們。帝椿聽到快門不斷按下的聲音,不滿地命令。


「請你們停止拍攝。」


他們立馬滿足地停下,一位女生嘰哩瓜啦地說。


「很好,這次的標題便是《校園驚現古代武士幽魂!》」


「然後附上滿身是血的武士對著主公土下座的照片,表示要切腹!」


「啊咧咧,已經死掉的幽靈,切腹自盡貌似不算懲罰?」


「然後武士切腹濺出的血漬染黑了社辦的門!慘敗主公的怨氣以及失責武士的自卑,化成濃稠的不祥,把門變成詛咒之門!快把門的照片拍下!」


帝椿看著新聞部的人對著大門一陣亂拍,認為新聞部該改成「瞎扯部」。


「不過,同學們看到照片就知道了吧,照片中的人穿著校服……」


「你不知道甚麼是附身嗎?鹽谷前輩。」


「那這已經是命案了吧……」


已經沒有甚麼能阻擋新聞部的決定了。西野緩慢地捧著箱子走到眾人身旁,驚訝地看了看現場的混亂。


「怎麼不去清洗身子啊?快去借衣服,然後洗澡吧。還有,地上的混亂也清理一下……嘿,津夏,我邀請你的部員們來是一起吃刨冰,不是講鬼故事的!」


幸好西野還算有點常識,替補了最有常識和理智的櫻宮的位置。眾人開始收拾殘局,半個小時後,他們重新聚在硬派研究部的社辦內。帝椿看著仍然有一灘紅色痕跡的門,忍不住開口問。


「這門是怎麼回事。」


他精確地記得,那門本該是厚重的鐵門,並非是普通的門。藤院站起來微微鞠躬,眼神中透出得意。


「失禮了,那是我安裝的門,略顯粗糙,讓各位見笑了。」


「真厲害,門也會裝!?」


「學弟,學著點,你可是我們新聞部唯一的男人,起碼要學會裝門。」


裝門和新聞部有何關係?以防日後被胡亂記載的同學上門尋仇嗎?帝椿實在沒辦法聽這群瘋子的對話了。重點是在,為何學生可以擅自改裝學校公共設備吧!


「是誰批准你們擅自改裝公物的?」


琉璃宮失望地嘆氣搖頭,帝椿覺得自己被看扁了。


「唉,社辦目前是歸硬派研究部管理,那門自然也是歸我們管理。」


「之前的鐵門也是藤院裝上的。」


帝椿險些要暈過去。他敢說這是房間熱氣逼人的緣故,絕非是被這些傢伙氣暈。


「我們把海邊學校的照片拿來了喔。」


新聞部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帝椿看著照片,覺得像是加了濾鏡。


「喔~可以拿走嗎?」


「當然,請便。」


帝椿看著桌子上的照片。仔細一想,他還真的沒有與同齡人的合影。


兩個社團開始合力拿出刨冰機和社團角落冰箱內的大冰塊,鹽谷轉動手把,把容器中的冰攪碎掉落至空碗中,然後把滿滿的刨冰遞給年紀最小的女生。


「喲,好了,加上自己喜歡的糖漿,嘗嘗味道吧!」


「帝椿前輩,之前的海邊學校,你中途回家真是遺憾,我們跳了篝火舞,還吃了特大刨冰。」


帝椿完全不覺得羨慕,他看著女生把黃色糖漿淋在潔白刨冰上,滿足地和另一名女生吃著綿軟的刨冰。


不過是冰塊而已,上面黏著許多細菌,對腸胃不好的意味不明食品……


帝椿咽咽口水,移開視線看向窗旁的玻璃風鈴。叮啷作響的風鈴以及喧囂的蟬鳴,外加上喀哩喀啦的碎冰聲居然意外的調和,相互交織成夏日的交響曲……溫熱的風吹醒人們的睡意,就這樣閉上眼的話……


帝椿發現自己居然聽得如此陶醉,連忙站起來打算離開。他還有事務要處理,怎麼可以在此懶散度日!


「晴君,你的份!」


「哇,鹽谷前輩你故意給他這麼多的吧,偏心~」


帝椿看著推到自己跟前、盛得高高的刨冰,鹽谷正露出狡黠的笑容繼續碎冰。


「……哼,就這麼一次。」


眾人露出慈愛的微笑,看著帝椿重新坐下拿起勺子。


「等等,要加糖漿!」


「綠色蜜瓜味最棒了。」


「紅色才是真理!」


「要選,就選藍色夏威夷。」


幾人把各種口味的糖漿往帝椿的刨冰上澆淋,通透的刨冰頓時變得色彩斑斕。帝椿挖了一口藍色的刨冰放進口中含著,涼意從舌根直透心扉。雖然沒甚麼特別的味道,但就是讓人想一口接一口地挖著吃。


帝椿東挖西啃,各種顏色都嚐一遍,很快就感到一陣冰涼的刺意直達腦門。他倒吸一口涼氣,盡可能平靜地摀住額頭。琉璃宮得瑟地吃著自己的那份說。


「怎麼,帝椿,吃得太急了?沒想到你居然喜歡刨冰?」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是冷的。」


他們幾人在夏日的樂聲中安靜享用完刨冰,懶散又滿足地坐著,享受冰涼的餘韻。


「這麼說來,怎麼不見櫻宮前輩?」


硬派研究部的數人露出痛苦的表情。西野開口道。


「永遠懷念我們的好兄弟,櫻宮正代。」


藤院接著悲壯地說。


「他為了大義,目前被敵軍俘虜,嚴刑拷問。」


琉璃宮長嘆一氣。


「等到重聚當日,我們仍然是一條硬漢!」


鹽谷趴在桌子上拼命抖動身體,帝椿很肯定他是在偷笑。


「櫻宮、櫻宮啊…多…多麼偉大……」


畢竟櫻宮是風紀委員,闖出這等大事,學校和家裡都追著他狠狠教訓一番……


「……不是被禁止社團活動嗎?為何你們今天還聚在這裡。」


帝椿終於想起這件重要的事——他怎麼會突然忘記了呢!琉璃宮平靜地回答。


「那是開學後的事吧,現在是暑假。」


「而且,我們換了門,校方暫時沒收鑰匙也沒用。」


帝椿從來沒想過,這群瘋子會為了延續社團活動而特意把門換掉!


帝椿晴最後的高中暑假就這樣完結了……





與琉璃宮進行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帝椿如此希望)的通話後,過了一個月,帝椿陽終於從渡假村回家了。


那天晚上,帝椿發現自己的兒子散發出「我很開心」的氣氛,輕快地把碟子上的魚排切開時,他真想打電話給鹽谷家的末子問問自己兒子的腦袋究竟是搭錯哪根線了。


他居然在吃晚飯時哼歌!自從升上小學後,陽便不曾在餐桌上哼歌!


帝椿驚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她抿抿嘴,給帝椿一個具安撫性質的微笑,然後對兒子說。


「陽,吃完晚餐和我們聊天吧,我和你的父親想知道你在渡假村的經歷。」


雖然陽說著「沒甚麼可聊的,很普通」這樣的話,但父母兩人都看得到兒子眼睛閃閃發光。


晚飯後,帝椿家三人坐在客廳,帝椿父子表情嚴肅,讓人以為他們在進行甚麼認真的會議,然而談話內容卻是:


「大意了,沒想到我居然會輸給鹽谷。」


「我在學生時期,勝負也是和鹽谷五五開。」


帝椿晴完全沒有提及自己每次體育比試大都輸給鹽谷或者琉璃宮的事。為了在兒子面前逞威風,需要隱藏真相。


「也吃了刨冰。刨冰是一種冰品,將冰刨碎再淋上調味品。」


陽以為父親不知道甚麼是刨冰,然而帝椿其實吃過刨冰,還因為吃得過急而頭疼。他自然不會告訴兒子。


「噢,那刨冰好吃嗎?」


「普通。」


帝椿陽完全沒有提及自己吃了5杯以上的刨冰,比琉璃宮還多的事。為了在家人面前保持高冷,需要隱藏真相。


帝椿夫人看著兩人說著無傷大雅的小謊,忍不住輕輕笑了。


「……其實有拍照片。」


「喔……」「可以給我看嗎?」


帝椿陽把手機放到母親手中,帝椿晴忍不住挺直背偷看照片。那是一張大合照,帝椿陽站在中央,旁邊是鹽谷家和西野家的小兒子,還有一大群人圍在一起,緊挨著對方露出燦爛的笑容。


看著照片中兒子的淡淡微笑,帝椿回想起自己學生時期從新聞部那得來的照片:照片中的自己與硬派研究部還有鹽谷在海邊互相潑水,臉上也是帶著這種滿足的笑容。


——————


本話發生在渡假村篇前後。

註:

「真好騙,東郭先生。」,伊森這裡指的是《中山狼傳》的東郭先生,因為濫用慈愛之心而把自己害慘。



祝各位父親父親節快樂!

(蓮華剛上幼兒園時)

蓮華:父親父親,我的名字有甚麼意思啊?

伊森:希望你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在現世中仍然保持自己的特色和想法。

蓮華:那你喜歡我的名字嗎?

伊森:喜歡,是個祝福你的好名字。

蓮華:那你喜歡我嗎?

伊森:喜歡,你是我可愛的女兒啊。希望你可以永遠保持著最純正的自己。(抱住蓮華親額頭)

(健樹剛上幼兒園時)

健樹:爹地爹地,我的名字有甚麼意思啊?

伊森:希望你像樹木般健康成長,未來可以頂天立地,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健樹:那你喜歡我的名字嗎?

伊森:喜歡,是個能賜給你力量的好名字。

健樹:那你喜歡我嗎?

伊森:喜歡,你是我的兒子啊,希望你可以健康長大,不受疾病侵擾。(抱著健樹往上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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