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話 失控的歡迎會

大清早,取了張椅子坐在窗邊享受微風,但魔王城並沒有早晨的概念,或者該說外面烏雲密布,根本就看不見日月,整個魔王城都罩在黑幕之下,能稱之為「照明」的光源也不多,就是偶爾從雲上劈下的電光,森林裡黏在樹上的發光物菌物,還有這個魔王城的照明設備,我之所以會知道是早上,那也是看了房間裡的時鐘才明白。


肯尼歐還在睡,我下床後就把被子蓋好,讓他繼續睡著。


在來魔王城之前,我們兄弟倆過著心驚膽跳的生活,每天都神經緊繃,我想肯尼歐應該也沒有一天睡得安穩,就趁這個機會享受睡眠也好。


我則是因為習慣早起,或者該說無論是在地牢,還是在王位上,甚至是還是第五王子的時期,我都是早起的人,也可以說我淺眠,其實我很容易被吵醒,就算想睡晚點也很困難。






『叩—叩——。』






敲門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回頭從半開的門縫看見熟悉的那兩人,就是魔王跟那個淫魔……。


淫魔……我實在不是很想面對他,我沒有那方面的「性趣」,也不想被開發什麼奇怪的潛能,說實話如果不會摔死,很想就這樣跳窗逃出去,不過目前看來魔王會保護我,但私下絕對不能跟那麼淫魔單獨見面,我覺得一定會出事……。






「早安啊!埃爾皮塔。」

「早。」





我簡單回應了魔王的問候。


淫魔溫柔地喚醒肯尼歐,就像昨天那樣在床上架了張桌子,將早餐排列在桌上,其實昨天的午餐與晚餐也是差不多的節奏,我已經習慣了。






「迪亞大人,請你出去,侍奉他們兩位是我的職責吧?」

「不行,如果本王走了,你就打算玩兄弟丼跟三明治吧?」

「如果兩情相悅本王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埃爾皮塔非常抗拒喔!」

「小埃爾,不要那麼沒用!鼓起勇氣體驗一次就好!你一定身心都能接受!」






才不要!


我在心裡狠狠駁斥淫魔的論點,說到底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就算魔王打算十六歲就趕走我們,但也是要相處四年的事,要是現在就被纏上,之後的日子可有得受了……。






「埃爾皮塔,過來吧!」

「就算你千個不願意,萬個不願意,治癒魔法還是得用。」






啊……魔王說的那個實在不想面對,因為我身體處於血不夠的狀態,需要用治癒魔法促進身體造血,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但是每次治療都覺得身體更好一些,治癒魔法的功效還是有,反正我也不明白魔法其中的原理,根本沒學過,交給專家似乎是比較穩妥的方式,只不過每次那個淫魔對我施加魔法的時候,都趁機上下其手啊!!!


我也問過魔王能不能換他幫我上治癒魔法,但他很簡單俐落的一句「我不會」,就讓我陷入絕望的深淵,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敷衍我,如果是因為想看我出糗才拒絕,我一定會把魔王往死裡整!


昨天的午餐與晚餐時也各做過一次,算上這次是第三次了,第三次性騷擾啊!而且一次比一次超過!昨晚他還跟我十指交扣,然後舔我的手指,我真的……真的……唉……雖然是的確成效非凡。






「你不過來我就過去嘍!」

「不不不,別!我過去,你不要動!」






雖然不管我過去還是他過來都逃不了被性騷擾的結局,但一隻全裸的同性戀淫魔逐步朝自己進逼的場面,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請不要在固定的折磨環節增添更多痛苦。


我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拖著腳步走回床邊坐著,朝著淫魔伸出雙手。






「啊……今天不用伸手沒關係。」

「咦?」






我有不好的預感……。






「因為晚上有宴會,迪亞大人希望你們能夠出席,所以希望我能施加更強的治癒魔法。」






魔王搬了張椅子到我面前,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是惡魔的燦笑啊!一定有問題!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並不在意不能出席這件事,所以跟平常一樣就好。」

「肯尼歐斯,這下怎麼辦才好,要是哥哥不接受強力治療,晚上的歡迎會就只有你可以出席了,一定會很寂寞吧?」






這魔王……居然用肯尼歐當盾牌,無恥!






「我……。」







忍一時海闊天空,我只要撐過去……撐過去……。


肯尼歐突然跟我對上眼。







「好啦好啦!我坐就是了啦!」






肯尼歐那水汪汪的眼睛,還有失落的眼神,就算理智告訴我要拒絕,但是我管不住這張臭嘴,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答應了,好想哭……。


唉……心情就像走上處刑椅那樣沉重,而且那張椅子離我不會超過一步,就算想慢慢走拖時間也沒辦法。


剛剛說的那也不是純粹的想像,因為我真的坐過那種椅子,全身關節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我甚至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如果以拘束功能來論,王城地牢的處刑椅可以說是vip豪華特典,而這張椅子大概是路邊撿到的殘次品,感覺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就在大腦在思考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時,身體已經坐在椅子上了。


突然魔王用雙手壓住我的兩肩,害我嚇得抖了一下。






「你……你幹嘛!」

「好好抓住你才不會逃走啊。」

「等一下!」






這種被壓制的感覺,我的身體已經打從本能感到畏懼,隨時都想掙脫,身體不自覺地想站起來,突然有人從後面抱住我,感覺很溫暖……。






「別緊張。」






溫柔的話語搔著我的耳朵,這種滲入內心的溫暖,簡直就跟躺在母后懷裡一樣。


回頭真的看見母后和藹的笑容,驚訝之餘,一直緊繃的心也鬆懈下來,原來我只是做了場惡夢嗎?好溫暖,好想在母后懷裡撒嬌。


可惡!眼淚快要……母后……。


我緩緩將身體靠在母后的身上……平的……怎麼是平的?母后的胸部何時如此平坦?






『咿——!』






從身後摟著我的母后突然舔著我的後頸,好像有什麼東西順著母后的舌頭滲入脊髓,整個脊椎好像有東西在爬一樣,並沒有感覺很痛苦,但這感覺很奇怪,難以言喻。


手!手伸進我的衣服裡了!不要上下這樣撫摸,這樣剛好的力道,還有不知道是指紋還是繭那樣恰到好處的粗糙感,就這樣在身上摸來摸去好舒服,從肚子摸到胸口,然後乳頭,不要捏那裡,用指縫夾著乳頭搓太犯規了,身體好熱,耳膜鼓動著急促的心跳聲,不可以,這感覺就好像被侍女侍寢的那晚,不!說不定比那個還要有感覺,要硬起來了,不能跟母后發生那種關係,但是……。


後頸那邊也從舔舐變成吸吮,還發出了專心吸吮的那個聲音,脊髓要被填滿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要被填滿了……唔……啊……唔……。


身體基於本能不自覺地向後弓起背,嘴巴也微微張開,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口水已經從嘴角滴下,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還是一樣白白嫩嫩的,不過肉好像有變多,更好摸了……。」

「如果意猶未盡的話,我們能夠繼續喔……。」






母后的聲音怎麼變了?這個聲音好像聽過……。






「啊!」






隨著大腦運轉起來,原本罩住意識的那層薄霧也散去,眼前景色如同破鏡般碎了滿地,兩眼一晃就回到了魔王城的房間裡,肯尼歐正疑惑地注視著我,一旁還有嬌小的魔王露出的那邪魅的笑容。


我懂了,是幻術,幻覺魔法,而且是我身後的那個淫魔出的手……。


我無意識地握起拳頭。






「到我的房間,我能讓你體驗『升天』的感覺喔。」

「要是等不及,在這裡我也不介意……。」

「是啊……我等不及了!」






抓起床上的枕頭,轉身就往背後的淫魔打!往死裡打!就算逃走了也要追上去打!不把你打到跪地求饒我嚥不下這口氣!就算用枕頭我也要把你打成殘廢!你這個該死的淫魔!給我去死!去死!去死啦!


淫魔被枕頭一陣猛攻,連站也站不穩,踉蹌地逃出房間,從房間裡還飛出一顆枕頭追擊全速逃亡的惡魔。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追擊,但身體已經不堪負荷發出悲鳴,連站穩腳步也很困難,只能把枕頭丟出去,大吼發出最後的威嚇。






「該死的惡魔!再給我用母后的樣貌,信不信我徒手撕了你!!!」


『哈……哈……呼……呼……。』






身體已經發出強烈的抗議,我現在連一步都走不動了,有種吸不上氣的感覺,好痛苦……。


太魯莽了,完全忘記現在自己的身體禁不起這樣折騰,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沒有來到魔王城那時那麼痛苦。


就在我想要移動腳步的時候,重心不穩身子一斜,就在要跌倒的時候有人推了我一把。






「皇兄,你沒事吧?」






原來是肯尼歐,在我快跌倒的時候撐住我的身體。


我擠出笑容,回應肯尼歐的問題。






「嗯,沒事,讓你擔心了。」

「你看起來挺有活力的嘛!」






魔王坐在一旁,翹著腳說著風涼話。






「接受那麼強的治療魔法,還能那麼有精神,我是不是白操心了?」

「你是眼瞎了還是在諷刺我?」

「沒那個意思,本王是指……。」






魔王張開雙腿,用手指比了胯下。


把視線往下一看,我的褲子搭起高挺的帳篷。






「那個大小還真讓人忌妒啊……。」

「你這個死變態魔王,眼睛到底在看哪裡呀!!!」






我趕緊用雙手護著襠,夾起雙腿隔開魔王的視線。






「真是純情啊……本王好羨慕呢!」

「要你管!」

「別擔心,那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淫亂惡魔的體液具有催淫效果,連本王中了也會有反應,你都被那樣舔過了,只有硬起來也算是個狠角色,之前來的孩子可是有不少當場漏了出來。」

「既然如此就別讓他碰我啊!混帳魔王!」

「因為想讓你早點康復嘛!本王又不會治癒魔法,只能讓安皮菲米亞給你治療,而且確實本來就要從脊髓注入魔力,對淫魔來說那樣已經很收斂了吧?」

「你少忽悠我!」

「哈哈哈,本王很認真喔。」






魔王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拍了下我的肩膀。






「提醒你,最好別讓安皮菲米亞注意到你的大小喔。」

「要是被知道了,她可是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騎上你。」

「唔……。」






別鬧了,光是治癒魔法就讓我全身發毛,要是真的被盯上我這四年怎麼過!!!







「不過看來藏不住就是了,你加油。」

「什麼意思!?」

「沒什麼。」






魔王接著把手放在肯尼歐頭上。






「太好了呢!哥哥能夠出席晚宴,你也不用挨拳頭了。」

「咦?」






肯尼歐驚訝地發出小聲的疑問聲。


我似乎聽到了什麼不能忽略的事情!






「魔王!你剛剛說什麼!」






就在我提問的時候,耳邊留下一句輕聲嘀咕。






『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晚上再說。』






魔王不知道何時從我眼前消失,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怎麼離開我的視線,並不是動作很快的那種移動,而是一眨眼就從眼前消失,無聲無息,沒有預兆,不著痕跡,這魔王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他是魔王啊。


而且性格「超・級・惡・劣」。






「皇兄……?」

「沒事,我們去吃早餐吧。」






我朝著床踏出步伐,但卻身體卻踉蹌晃了一下,過度勉強自己的後果還在啊……。






「肯尼歐,能扶我嗎?」

「嗯!」






在肯尼歐的攙扶下回床上坐著,享用著美味的早餐,這邊指的美味是跟不久前的食物相比,認真跟王族的膳食比較還是算不上優秀。


不過我有注意到餐點都比較清淡些,無論我或肯尼歐都是如此,並且似乎有規劃營養的攝取狀況,今天的早餐是水波蛋佐馬鈴薯泥,配菜還有些切成丁的蔬菜以及肉丸,算是豐盛吧?






「皇兄?」

「啊!沒事,我只是有些睏了。」






居然拿著叉子不知不覺睡著了,或許是早上因為這麼齣鬧劇折騰了一下,我覺得非常睏,好不容易撐到吃完早餐,身體後仰,倒在略硬的床墊才想起來,我的枕頭還在外面。






「皇兄?」

「……。」

「皇兄!皇兄!」







是肯尼歐在叫我?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擔心,但是身體好沉,可是我必須要……必須……必須…。






「肯…尼歐……。」

「皇兄……!」

「……。」

「……。」

「……。」






在意識矇矓的時候,我感覺被抬起來,頭下墊了軟綿綿的東西,應該是枕頭吧?是肯尼歐的枕頭。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皇兄才吃完早餐,就這麼倒在床上,怎麼叫也沒有反應。






「皇兄!皇兄!」

「肯…尼歐……。」

「皇兄!」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皇兄的聲音稍稍安撫了我的不安,但我也不知道是皇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心裡還是很慌,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受,但就是覺得好像隨時會失去皇兄那樣,實在沒辦法平靜下來。


我輕輕把臉貼在皇兄的胸膛。






『噗通……噗通……。』






太好了!還有心跳,應該沒事吧?皇兄應該沒事,只是睡著了,是睡著而已。


皇兄的心跳還是這麼溫暖,就跟以前一樣,只要聽著皇兄的心跳我就會冷靜下來。


小時候因為怕黑,都是皇兄抱著我睡,我很喜歡這樣,可以聽見皇兄的心跳,也能夠聞到皇兄的味道,只要這樣我就會覺得很安心。


或許因為我們是雙胞胎,我有記憶以來都是跟皇兄在一起,但也因為跟皇兄相處這麼久,我才能深刻地明白皇兄的厲害。


皇兄與我不同,與任何人交談都能應對自如,甚至大人們都在稱讚他,但我就是辦不到,看到大人們的笑容我覺得很可怕,不管生氣還是高興都會掛著笑容,即使生氣跟鄙視,依然掛著和藹的笑容真的很恐怖。


我能看出別人微小的表情差異,即使同樣是笑容,我也能判斷對方真正的情緒,可是皇兄沒有這種能力,皇兄卻能應付各式各樣的人,這樣的皇兄真的讓我非常尊敬。


在地牢的時候也是,皇兄明明很害怕,卻還是安撫著我,我也明白自己要讓皇兄放心,如果能安慰皇兄就更好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實在沒辦法像皇兄那樣,我很害怕,就連在這裡也很害怕,魔王也掛著那樣的微笑面具,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應魔王,我沒辦法像皇兄那樣應對自如,我好沒用,只是會依賴皇兄的無用之人而已。


我好希望自己能幫上皇兄……。





鐵鍊碰撞的聲音迴盪在昏暗的空間之中……。






『哐啷哐啷——』






我被兩個男人從左右架住肩膀,用拖行的方式拉進牢裡,身體浮了起來整個人被拋進去。






『啊——!!!』

『砰!』






我的慘叫聲跟關門聲重疊在一起。


藥效還沒退,對正常人來說只是摔跤程度的疼痛,也會被放大數百倍,變成撕心裂肺般的劇痛直接震撼腦髓,這就是歐卡諾斯流傳許久的拷問藥「自白劑」。


不奪人性命,也不會剝奪哀號跟說話的能力,竭盡最大所能在拷問者身上附加痛苦,光是呼吸時肌肉拉扯,就能感受到被粗糙地板刮蹭皮膚的劇痛,第一次感受到呼吸是多麼痛苦的事;輕輕用羽毛搔過皮膚,也會變成被鐵刷刮過肌膚的疼痛,連哀號釋放壓力的可能也被變成更大的痛苦,叫出聲音喉嚨就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真的快瘋了!好想死,真的好想死,如果死了就能解脫了!我可不可以自我了斷?咬舌自盡嗎?但我會因為疼痛中途放棄吧?有沒有可以安詳死去的方法?拜託,拜託告訴我!吊死好像不會痛,誰能幫我,誰能幫幫我?


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著身邊的肯尼歐,他手銬上的鐵鍊,那個鐵鍊好像夠長,應該可以勒死我對吧?






「肯……尼歐……。」






我忍著劇痛勉強發出了聲音,是用很輕的力量喊出的聲音,還有些顫抖跟氣音,甚至不知道旁人能不能聽懂,但我相信肯尼歐能夠理解。






「皇兄?」

「能…不能……用……。」






從迷濛的視線中看見肯尼歐的表情,他似乎很害怕。


對!如果我就這樣死了,那麼剩下的肯尼歐怎麼辦?只有我能保護他,我如果消失的話,那樣的話……!






「沒事……。」

「我…睡……一下……。」

「好的,皇兄。」






我還不能死,再痛也要撐下來,為了肯尼歐,我要保護肯尼歐,不這麼思考的話就會想尋死,我就會瘋掉!






『一定要保護肯尼歐!』


「……。」


『叩嘰——!』






開門的聲音讓我全身顫慄驚醒過來,想要立刻坐起來,卻覺得身體有些沉重動彈不得,只好將頭轉向門的方向,那些人要來了,第幾天了?我還要撐幾天?已經喝了二十二瓶自白劑了。還要繼續嗎?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有結束的一天嗎?如果我跟肯尼歐一直困在這裡……。


眼淚奪眶而出,即使我覺得這個歲數孩哭鼻子很丟臉,但我就是忍不住,淚水停不下來。






「唔……。」






肯尼歐發出了聲音,這時我才意識到肯尼歐壓在我身上。


肯尼歐從我身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正在哭。


我趕緊坐起來,低頭用手抹掉淚水,想辦法調適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後才意識到周遭的景色已經不同,我坐在柔軟的床上,身上也穿著舒適的衣服,「我,目前在魔王城」,已經脫離那個地獄了。






「你們好!」






門外站著一個褐髮少年,用非常有活力的聲音叫了我們兄弟倆。


從外表來看,歲數似乎跟我們差不了多少,體態精實,應該有經過鍛鍊。


少年看見我們的當下愣住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場面相當尷尬,是不是要有人打破沉默啊?對面不做就只好我來了,雖然我也不是很想就是了。






「那個……。」

「啊!沒事,只是看到你們的髮色有點嚇到,你們是上禮拜新來的孩子對吧?」

「我叫阿弗席爾斯,叫我阿弗就好,迪亞大人要我帶你們去宴會廳。」

「麻煩你了。」






我跟肯尼歐翻身下床,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就跟著少年腳跟後走。


失算了,最近意識斷斷續續的,就連現在思緒也不是很清晰,完全忽略了髮色的問題。


這小孩應該是去年獻給魔王的祭品,雖然當時下令用國庫預算買下奴隸作為供品,但既然會身為奴隸,必定有一段慘痛的過去,還是小心別踩雷比較好,而且看他對髮色的反應,應該知道我們兄弟是王族吧?可是沒對我們有任何情緒過激的反應,稍微有點不和諧。


不過看來魔王把他照顧得不錯,日子應該也比奴隸時期好吧?說不定把他獻給魔王並非悲劇,而是救贖。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啊?」

「埃爾皮塔,叫我埃爾就行。」

「旁邊的是肯尼歐斯,我都叫他肯尼歐。」

「埃爾跟肯尼歐嗎?你們長得好像喔!要不是髮型不一樣,我還真的認不出來。」






正如這名少年所說,髮型是我跟肯尼歐最大的區別,我會刻意把頭髮梳理一下,弄一個三七分的髮型,這也是為了防止別人錯認我們兄弟的處理。


但若是稍微敏銳一點的人應該能察覺,我們兄弟倆的氣質跟神韻其實落差很大,小時候想玩身份互換還是被母后給識破了。






「雙胞胎不都是這樣嗎?」

「我第一次看到啊!畢竟我住的村莊小孩不多,沒見過幾個同歲的玩伴。」






村莊?是成為奴隸之前的事嗎?看來第一個地雷已經種下了,以後千萬不能跟他討論村莊的事。






「不過你們應該也過得很辛苦吧?」

「咦?」






他為什麼會知道?我被反叛軍從王位拉下來也是半年前的事,早就被帶進魔王城的他怎麼可能知道?






「我有一個哥哥,或者該說哥哥?他跟你們一樣是藍色頭髮,因為被當成王族吃了很多苦,你們也一樣吧?」

「喔,是啊,所以最後被送到這裡了。」






好險剛才沒有報上姓氏,聽這個發言,要是說出來肯定遭到怨恨,他高可能性憎恨害他哥哥遭逢不幸的王族。


這垃圾國家全國的藍頭髮大概都吃了不少苦,但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我也不想那樣,可是無知的暴民才不管那些,只要看到長的像王族的對象就想拿來洩憤,真的是舉國上下都是垃圾的國家。


不過話說回來,哥哥?這個人的髮色不是藍色,該不會血統中有王室的成員,所以出現返祖現象嗎?


另外他大概把我當成他哥哥了,或者該說把他哥哥投影在我身上,所以見到我的髮色才沒有異常激動吧?剛才的疑惑也解決了。


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好好隱藏我跟肯尼歐的身份」,最好藏到十六歲離開魔王城,維持這個不穩定的平衡才是長久之計。






「你不用擔心,迪亞大人很照顧我們,只要在魔王城就沒事了!」

「是嗎?」

「嗯!沒錯!迪亞大人很會照顧人。」

「啊!到了。」






三人的前方有一位侍童站在門旁,看得出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傭人,就是歲數有點小,目測大概跟我不會差太多的男孩,但舉手投足都是滿分的動作,單論外貌大概會覺得是人類,不過也許是惡魔,畢竟角跟尾巴之類的都可以藏。


帶路的少年在走廊上跑了起來,連跑帶跳衝進宴會廳,被從裡面走出來的魔王給攔下。






「阿弗,說過很多次了,走廊上不要跑。」

「對不起,因為太興奮了。」

「聽安皮菲米亞的指示入座吧。」

「好——!」






我跟肯尼歐也朝著魔王走去。






「你看起來氣色好上不少,真是太好了。」

「勞你費心了。」

「今天的主角是你們,就好好享受一下短暫的快樂吧!」

「恭敬不如從命。」






這魔王掛著這樣邪惡的笑容,心裡一定又在盤算著什麼討人厭的事。






「順便問一下,如果弟弟跟你其中一個必定要受傷,你會選擇讓誰受傷?」

「沒頭沒尾,你在問什麼?」

「基於本王個人興趣的問題而已,不想回答也無所謂,而且我大概也能猜到結果。」

「比起弟弟,你寧可讓自己受傷吧?小弟控。」

「嘁。」






明知故問,完全想不通這魔王腦子裡裝什麼。






「那麼就依指示入座吧!今天要玩得盡興,把過去的不愉快都忘掉。」






在侍者的帶領下,我跟肯尼歐依序入座。


廳內是一個三米長的長桌,屬於貴族招待尊貴客人使用的擺設,豪華的裝飾堆得滿滿,擺設的鮮花與燭台一看就知道是高檔貨,餐具與餐盤也依照禮節整齊陳列,唯一與我所知不同的是餐點的排列。


也不是我要吹毛求疵,桌上的餐點的確是看起來相當美味,雕花之類的裝飾也沒少,但這種上菜方式略微失禮。


貴族們為了能在用餐時放心交流,特別是招待上位者的時候,基於禮貌會是將餐點一道一道送上,如同高檔餐廳那樣根據現場用餐進度上菜,這樣能讓客人依照自己的步調安心用餐,品嚐佳餚之餘可以分出心思與主人交流。


魔王似乎注意到我在思考什麼,只是掛著笑容對我解釋。






「希望你別介意,因為阿弗在場,這孩子等不了上菜的時間,所以只好用這種方式出菜。」

「無所謂,我本來就不在乎這種事,而且也沒立場跟你說什麼。」






我早就不是王,歐卡諾斯的王族再也不是王族,什麼貴族身份地位之類都是浮雲,正如我所說,我早就沒有要求魔王遵從禮數的立場,就算魔王發一個狗盆給我盛飯,我還是得吃下去,這才是我跟魔王之間正確的上下關係。


稍微觀察一下周圍的配置,座位的排列似乎也根據主賓進行調整,主位當然是魔王,坐在魔王旁邊的是肯尼歐,接著是我,最後是自稱阿弗的少年,我的對面還坐著安皮菲米亞跟沒見過的惡魔。


那惡魔看起來相當兇狠,而且身材相當高大,臉上還有一道疤痕,如果相貌不是那麼清秀,可能會變成隨時都嚇哭小孩的恐怖大叔吧?


不過我說,這魔王城該不會只有男童?放眼望去的傭人全都是男孩,說我弟控,你才是死戀童魔王!


待所有人都入座,魔王從座上站起來,並且用眼神向我示意,我也只好順從魔王的意思,與肯尼歐一同起立。






「本王認為大家早已知道,這兩位正是今天歡迎會的主角,雖然有些人已經認識這兩位孩子,但仍然需要隆重介紹給其他初次見面的人,請兩位先自我介紹吧!」

「我叫埃爾皮塔,叫我埃爾就好。」

「……。」





肯尼歐正用手拉著我的手腕,這表示他很緊張。


我反手握住肯尼歐的手,貼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著。






「能做到嗎?做不到不勉強。」






肯尼歐看了我幾秒,然後微微地點點頭。





「肯尼歐斯,叫肯尼歐也可以。」

「很棒呢!辦到了。」






我伸手摸了摸肯尼歐的頭,肯尼歐也害羞得低下頭。






「我是哥哥,肯尼歐是弟弟,我們兄弟是雙胞胎。」

「姑且怕大家認錯,特別用髮型作為辨別的依據,如果真的認不出來也能直接叫任何一位的名字,我們原則上都會回應。」






魔王抓起自己的玻璃杯,高舉在空中。






「讓我們歡迎埃爾跟肯尼歐!」






在場所有人也都高舉自己的杯子,齊聲歡呼。


放下酒杯之後,坐我旁邊的阿弗首先開始動作夾菜,站在我身後的魔王拍了下我的肩膀,把臉湊到我耳邊。






「真機靈啊!還知道不報姓氏。」

「你原本就打算讓我自爆嗎?」

「才沒有呢,本王也不想浪費這一桌好菜。」






魔王走回自己的主位坐下,舉起刀叉用餐前,還對著我微笑,簡直人心裡發寒,一定又在打什麼奇怪的算盤。


我跟肯尼歐也相繼重新入座,正當拿起刀叉準備用餐的時候,眼角餘光狼吞虎嚥的身影卻一直吸引我的注意。


真野蠻,不是我特別有什麼歧視平民的想法,但這個叫阿弗席爾斯的人實在是……直接用叉子串起整片牛排啃,刀子之類的也被當叉子用,吃相有夠粗俗,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至少有用刀叉吧?


無視身邊的野蠻人,我依照從小練習的餐桌禮儀,很平凡地享用著餐點。


我打算遵從正式的用餐次序,從前菜、湯品、副餐、主餐、飲品,最後甜點的順序享受魔王城的料理。


說到前菜,應該就是那個吧?整個餐桌上唯一的涼菜,是由魚片跟淡紅色醬汁構成的料理,周圍還放著類似餅乾的綠色脆片,是我從沒見過的料理,對於未知的事物難免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我取了兩人的份量,然後將一半分給肯尼歐。


肯尼歐從剛剛就沒有動作,我想如果我沒有出手,他應該會一直這樣坐著不動吧?






「嘖嘖嘖嘖嘖,真好,有個照顧人的弟控哥哥呢!」






魔王對著肯尼歐暗諷,實則對我發出挑釁,真是性格差勁到極點的傢伙。






「肯尼歐,別理他,這魔王只是沒人陪他聊天,孤苦伶仃想引人注意而已,跟以前一樣不用客氣,盡量吃。」






魔王這種無聊人,只要無視就好,中了他的挑釁反而會變本加厲,幼稚!


我用叉子串起魚片,肉片薄可透光,沾上醬汁後送進嘴裡,醬汁的鮮味在嘴中綻放,每次咀嚼,魚肉的鮮味便會噴發,真是太好吃了!本以為沒什麼份量,沒想到卻是能讓人心靈感到滿足的佳餚。


將一旁作為配菜的餅乾送入嘴裡,沒想到餅乾卻在嘴裡化開,本以為是餅乾,但實際上比較接近雪之類的東西,淡淡的薄荷香在口中散開,舌頭得到了短暫的歇息。


魚肉跟醬汁強烈的鮮味會讓味覺疲勞,所以就用這個餅乾讓舌頭休息嗎?


只是前菜就這麼有份量,開始期待其他料理了。






「埃爾,要不要喝果汁啊?」






坐在我對面的安皮菲米亞拿出一個瓶子,裡面裝著暗紅色的液體。






「沒下藥吧?」

「還沒有。」

「你倒是直接否定啊!『還沒有』是打算之後下藥嗎?」

「不保證我不會突然想放春藥呢。」

「魔王!管管你家淫魔!吃個飯都要被這樣搞,我怎麼可能受得了!」

「哎呀,埃爾,你就別把淫魔的笑話當真,安皮菲米亞不是那種霸王硬上弓的類型。」

「騙誰啊!動不動就對我上下其手的人,這種鬼話誰信!」

「至少『插入』之前一定會徵求對方的許可唷!」

「不過埃爾,你聲音大起來了呢。」

「嘁。」

「可以的話,我希望是『別的地方』大起來。」






這個淫魔真的是……。






「所以埃爾要不要喝呢?」

「一杯就好。」






安皮菲米亞將瓶子交給後面的侍者,再由僕人替我的杯子注入『果汁』。


我仔細看了下杯中的飲料,顏色略呈暗紅,還有淡淡的果香,真好奇是什麼東西製成的。






「這是什麼水果的果汁?」

「葡萄汁喔。」






葡萄汁,看起來的確有三分像,不過我所知道的葡萄汁顏色稍微再紅一些,可能葡萄的品種不同吧?






「安皮菲米亞!我也要!」






坐在我旁邊的阿弗用超大的嗓門討飲料,我的耳朵都快聾了。


好想換個位置坐……。


阿弗手上拿著裝滿飲料的杯子,在我面前晃呀晃的,看著有點讓人感到煩躁。






「埃爾埃爾,這個甜甜的,真的超好喝的喔!」

「喔,我知道了。」

「趕快喝喝看嘛!」

「我想慢點喝。」

「喝啦!真的很好喝。」






死小鬼,你煩不煩啊!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即使在心裡快要爆炸了,但我還是壓抑著情緒,微微一笑回應阿弗。






「我現在不是很渴,等等再喝。」






似乎是看出我的心思,魔王趕緊插話進來。






「阿弗,你就別強迫埃爾了,各自用自己的節奏吃飯就好。」

「好——!」

「安皮菲米亞!我還要!」






阿弗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飲料灌完了,立刻又裝了一杯,舉起杯子馬上喝乾,緊接著討了第三杯。






「肯尼歐也要嗎?」






面對安皮菲米亞的提問,肯尼歐微微的點點頭,隨後侍者便在空杯中倒入飲料,肯尼歐也用雙手抓著杯子,一點一點喝著飲料。


還是肯尼歐有氣質多了,跟旁邊的原始人完全不同。


完全無視周遭的混亂,我馬上夾了看起來像副餐的蛋料理,遠遠看起來像是鹹派,單從切口的剖面能看出來是烘蛋之類的東西,並且用煎烤得酥脆的蛋衣包裹著內餡,但我現在還看不出來包得是什麼餡,頂多能判斷是什麼東西夾著肉塊而已。


用刀叉分出一口的大小,送入口中,肉汁直接在嘴裡迸發,鮮甜的汁水流入喉嚨之中,喉韻無窮。原來是用蛋包裹著馬鈴薯泥與肉丁,還有一些略帶甜味的醬汁,真好奇是怎麼創造如此美味的料理,肉汁跟醬料已經滲入薯泥之中,同時薯泥還散發著淡淡的甘甜,還有煎烤得酥脆的蛋皮覆蓋在上頭,在吞嚥後的餘韻還有著一點蛋香。


在我心中這已經是能作為主餐等級的料理了,沒想到居然只是副餐,魔王城的廚師太厲害了!






「哈——。」






阿弗的聲音又打斷我享受美食的心情,真是夠了!


那果汁真的有那麼好喝嗎?害我現在也有點好奇了。


拿起盛在杯中的果汁,淺淺嚐了一口,並且把果汁含在嘴裡細細品味……。






「……。」






這味道不就是紅酒嗎!






「肯尼歐,不要喝!」

「皇兄,我最喜歡皇兄了!」

「好想一直跟皇兄在一起,好想抱著皇兄……。」






肯尼歐身子一斜,我立刻用身體接住他,讓他倒在我的懷裡。


肯尼歐隨後伸手摸了我的胸口,把頭轉向我的方向。






「是皇兄的心跳,還有皇兄的味道,好幸福的感覺。」

「皇兄,我想坐你身上可以嗎?」


「……。」






我並沒有回應,肯尼歐反倒自作主張坐到我腳上,但我現在根本沒心思想那麼多,滿腦子都被一個想法塞滿……。






「嚯?」






安皮菲米亞身邊的惡魔把眼神投到我身上,我注意到了,但沒有在意。






「喂!淫魔,你找死嗎?」






現場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戾氣,雖然仍有不懂氣氛的人在吵鬧,但整個房間內的空氣已經凝固。


這淫魔是想把我們灌醉,接著再撿屍嗎?


雖然說只是淫魔的日常性騷擾差不多等級的事,但我現在感受到與憎恨歐卡諾斯王國那樣同等級的憤怒,連我自己都覺得很神奇,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生氣。


我現在是用內心最後一絲理智,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火,維持著現場這極度不穩定場面。






「哎呀,埃爾,你別把氣氛搞得這麼僵嘛!」

「你看大家不是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

「魔王,你好意思!」

「唉呀唉呀,寶貝弟弟被人下手,看來無藥可醫的兄控爆炸了。」

「原來你還是明白的啊……你說該怎麼處置?」

「嗯……怎麼辦呢?」






我反手握住桌上的餐刀,筆直地插進餐桌上。






「不要給我裝傻!」

「本王很認真啊……。」






魔王用手托著腮,擺出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我。


被那不正經的態度惹惱,我立刻抓起桌上的餐刀,射向位於主位的魔王,不過刀刃還沒刺到黑髮的惡魔,整把銀刀就在半空中動也不動。






「還真可怕呢。」

「安皮菲米亞,這次玩笑開過頭嘍!」

「真的非常抱歉。」






阿弗突然從一旁摟住我的身體,淡淡的果香與酒味撓著我的鼻腔。






「埃爾,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放開。」

「而且這明明就很好喝,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我叫你放開,沒有第三次。」

「阿弗,你先放手好不好?」

「咦?」

「阿弗,不聽我的話了嗎?」

「好啦!」






棕髮少年終於從我的身上離開。


與此同時,魔王也從座位站起,深深地向我一鞠躬。






「埃爾皮塔・弗斯・歐卡諾斯,在此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

「如此的誠意是否足夠呢?」






魔王如此矯情,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雖然心情不是很好,但一族的王都表示出這樣的歉意,即使只是矯情做作樣子,但繼續基於我個人任性鬧的話,很有可能就要直接跟魔王開戰,即使我無所畏懼,但我仍然想保護肯尼歐,考量自身處境,做出最好的決定就是接受魔王的道歉。


過了幾分鐘,腦袋也稍微冷靜下來了,這個時候不下台,接下來可能會更麻煩。


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響再度打斷我們。






「迪亞大人,你剛剛說什麼……?」

「我沒說過嗎?那是埃爾的全名,他是不折不扣的歐卡諾斯『王.族』。」






魔王話鋒一轉,嘴角突然微微揚起,在那個瞬間我明白了,這魔王一開始就瞄準這個,既然我不自爆就直接這樣來嗎!






「迪亞薩諾……。」






臉頰傳來一陣痛楚,我才意識到我已經被人打了,好痛!因為是正在講話的途中被人打,所以似乎咬到嘴了,一陣熟悉的血腥味在鼻腔蔓延開來,好懷念,明明才過沒幾天,我居然會感覺懷念。






『呵呵……。』






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看來待在魔王城很有意義,能夠時時刻刻提醒我不要忘記心中的憎恨。






「阿弗,你怎麼可以動手?不是答應本王要跟他們好好相處。」

「不可能!就是因為他們費洛提才會死!我怎麼可能……。」


『哈哈哈哈哈。』


「真有趣,這魔王城真有趣,看來這四年不會無聊了。」






埃爾臉上掛起大大的笑容,兩行淚水卻是不斷滑落。


輕輕抱起肯尼歐,讓他坐上椅子後我站了起來,隨後不假思索,直接出手抓住阿弗的頭髮,死命的往地上拽,緊接著用兩膝與體重按住倒在地上的阿弗。






「你知道嗎?跟力量無關,人只要被拉頭髮就會沒辦法出力,想明白我為何會知道嗎?」






我握緊拳頭,正準備朝著阿弗揮拳,沒想到阿弗卻用蠻力掙脫我的壓制,反過來把我推倒,揪住我的衣領。






「誰知道!我只知道王的決定害死了費洛提,都是你們害的!全都是你們害的!」

「你們王族全都垃圾!都是沒用的垃圾!」

「你說得太好了,我不否認,無從否認,無論我做什麼,結果就是擺在眼前。」

「想替你朋友復仇,那就來呀!我給你打,最好往死裡打,反正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就這樣把我打死也好,馬上動手!快!」


「……。」


「如果連復仇的勇氣都沒有,就給我讓開!廢物!」


『喝啊——!』






就在阿弗用嘶吼壯膽的時候,我閉起雙眼,咬緊牙根等著迎面而來的拳頭。






「……。」






但是身體卻遲遲感受不到痛楚,睜眼一看,阿弗像是個雕像,用極不穩定的姿勢停在空中,就好像是時間被暫停那樣。






「安皮菲米亞,把阿弗帶下去,處罰稍後再議。」

「是。」


脫力(Drain out)

深眠(Deep in Dream)






與魔法的發動差不多時間,阿弗像是斷了線的傀儡,直接倒在我身上,沉沉地睡著了。


淫魔繞到我旁邊,抱著阿弗迅速離開現場。


我也從地上站起來,拍掉衣服上的灰塵。






「對於今日的意外,本王深感抱歉。」






臭惡魔還真敢說,你分明是故意的。






「請讓本王擇日再擺上盛宴,以表愧疚之情。」

「不需要,一次我就消受不起了。」







我稍微看了下坐在椅子上的肯尼歐,似乎正睡得香甜。






「提醒你,沒有下次了。」

「本王會告訴阿弗的。」

「不,我是說你!」

「要我配合你那個下三濫劇本,想想就覺得噁心。」

「暴露了?本王認為自己演技尚可,應該不會被識破才是?」

「笑話!你是打算刻意用那種蹩腳演技激怒我吧?我才不會著了你的道。」

「真不虧是天才王子,居然能猜透本王心思。」

「就是因為猜中了才更不爽,混蛋魔王!」

「看來也不需要隱瞞了,剛才你跟阿弗的殺意都很美味唷!」






魔王舔了下嘴唇,露出陶醉的表情。


對魔王來說,那才是主菜嗎?






「嘁,警告你,再有下次,我一定會離開這個魔王城,就算會死我也要爬出去。」

「那還真的不可以,本王會銘記在心的。」

「我累了,先帶肯尼歐回房去了。」

「史帕希,帶那孩子回房間吧。」

「遵命。」






原本一直沉默的同桌惡魔站了起來,到我身邊抱起熟睡的肯尼歐,跟在我後頭向著門走去。






「對了!迪亞・薩諾門諾斯。」

「本王在。」

「我倒是有件事希望你提醒阿弗席爾斯。」

「請說。」


『想復仇隨時歡迎,但只要動了手,就要有隨時會被我做掉的覺悟。』


「本王必定會依原話逐字轉述。」






費洛提,這個是阿弗席爾斯剛才喊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在意。


摸了摸還在發疼的臉頰,似乎腫起來了,事實上我還能正常對話,並不是因為被打那拳不會痛,而是我能忍,或者該說我習慣比這更痛苦的酷刑了,腦中突然浮現了第一次被痛毆到爬不起來的回憶,被怎麼打得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我印象最深的是被打得理由,因為那群人想要傷害肯尼歐,情急之下我就咬了其中一人……。


我在想,如果我失去肯尼歐,我會像阿弗那樣嗎?


心裡好像有什麼疙瘩卡著,總覺得這件事尚未落幕,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細節被我忽略了,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現在我也沒有心情沉思,我累了,等等好好睡一覺好了,雖然總覺得最近都在睡,但我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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