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保護忌子權益的法案嗎？只要殿下還記得之前跟您談論過關於法律的使用方法，想要推行也未嘗不可。但是，臣妾想到有好幾個爭議點，若果殿下無法對此作出清晰的解述，則法案很有可能會胎死腹中。首先，忌子是否與其他國民一樣享有同等法律地位？」

    「這是當然了，他們本來就是出生於這個國家的人民。我提出這個法案的初衷就是希望消除因為忌子這項特質所造成的歧視，讓他們能夠跟別的國民過上一樣的生活。」

    我對莎朵奈坦白自己這次改變法律的行動背後是為了達成甚麼目的後，她點點頭然後緊接着提出下一個疑問。

    「那麼，當忌子在處於變身狀態觸犯法律時，是否也不將其視為特例、按正常程序處理？」

    不愧是她，一下子就切中要害了。之前拜訪邁斯達羅斯教授時從他口中得知，力量強大的忌子在變身時往往會伴隨失去理智狂暴化的副作用，因此我是很想在這方面酌情處理的。然而站於受害者的角度恐怕很難接受吧？財物損失倒還好，至親被傷害甚至殺死施暴者卻逍遙法外，一個弄不好隨時會變成忌子擁有特權的局面。

    「……我傾向於第一次犯事給予免責，畢竟忌子在第一次變身以前都不知道處於魔獸狀態能否保持理智。之後就應該與其他國民一視同仁了……話雖如此，如果存在變身周期不穩定又無法保持理智的類型，將其囚禁一輩子也好像不太妥當……改日我得再跟邁斯達羅斯教授商討如何管制忌子處於魔獸狀態時的失控行為。」

    「最後，忌子在身處魔獸狀態時遭到擊殺，這種情況又該如何處理？」

    唔，這個問題確實很棘手。一直以來我國對於魔獸都奉行見敵必殺的方針，如果遇到魔獸就算遲疑一下也可能會錯失先機而被反殺。看來有必要建立一個忌子登記制度，但就算如此，當忌子變身成魔獸並且失控襲擊民眾時也不可能叫遇襲者乖乖等死。

    「……我想如果在明知對方是忌子的情況，應該盡可能嘗試活捉吧？不過當情況不容許時還是必須有所取捨。如果把施襲者換成精神病患、醉酒之徒或是情緒崩潰的人，同樣應該以保護周邊的人不受傷害為最優先……也得向邁斯達羅斯教授請教一下，普通魔獸與忌子有沒有可以輕易分辨出來的特徵。」

    「旣然殿下已經清楚要推動這個法案有甚麼爭議點難以作出定奪、要實行起來又需要甚麼配套措施，那麼接下來就是從邁斯達羅斯教授確認相關資料，然後擬定關鍵的細節了。」

    正打算站起身回去王宮開始做準備的我想起今天另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於是就留在了座位之上。

    「在邁斯達羅斯教授拜托他的助手，威伯爾‧勒特把他的論文複本送來時我跟他聊了一會、談到瑪涅恩領地水棲魔獸的問題，他的見解跟妳一模一樣。」

    「威伯爾‧勒特，勒特侯爵的次子？臣妾除了聽說過他體弱多病的傳聞外，就沒有別的情報了，沒想到他居然是躲在王立研究所邁斯達羅斯教授的辦公室。關於處理水棲魔獸的方針，其實勒特侯爵已經實施了好一段時間，威伯爾會知道也不奇怪。」

    「也許是這樣，但即使如此跟勒特侯爵的長子比起來也……就算身體虛弱，作為下任家主還是頭腦比較重要吧？然而威伯爾卻一直都寂寂無聞還跑去王立研究所當助手，怎麼想都很奇怪。」

    我在社交場合跟威伯爾的兄長碰過幾次面，但是一直都沒有記住名字，因為我覺得沒有記住價值。他給我的印象就是嗓門很大腦子卻空空如也的紈絝子弟，從莎朵奈沒有情緒波動的表情看來，她大概也是抱持相同看法。

    「殿下如果想打探一下這位侯爵次子的底細，手頭上不是正好有合適的工具嗎？」

    說得沒錯，我現在仍然繼續讀着莎朵奈借給我、記載着各領地詳細情報的筆記本。當然，上面有那些建議是陷阱我同樣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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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你能抽空解答我的疑問，這下子擬定法案所需的資料已經大致齊全了。待真正推行時也需要教授和一眾學者鼎力支持，到時候希望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呵呵，殿下這個法案若果得以落實，老夫也能獲得許多珍貴的研究數據。請放心，王立研究所的學者一定會全力支持殿下的法案通過。威伯爾，你能將殿下所需要的這些資料，也就是老夫剛才節錄這些段落抄一遍嗎？」

    在威伯爾從邁斯達羅斯教授手中接過劃有重點部份的資料並開始奮筆疾書之際，我拿起瓷杯品嘗由另一名助手、曼荻‧麗卡所沖泡的茶。還是跟前一次同樣芳香甘甜，而且感覺剛才長時間進行學術討論所造成的些許暈眩感也一掃而空。

    有這麼優秀的跟班，威伯爾還真是幸福啊。我都開始考慮是否要嘗試挖角把曼荻招到王宮裏擔任侍從，至少就算要出錢也得把她那藥草茶的配方買下來……嗯，這些事先放到一邊，現在我要做的是評估一下威伯爾的能耐。

    轉頭看向他時，正好瞧見這位侯爵次子從懷中掏出一小包粉末倒在杯裏、泡進熱水再將其一飲而盡。

    「這是……藥物嗎？」

    「是，我自小身體情況就欠佳，需要定期服用藥物調理。請放心，這種程度的小毛病不會阻礙我為殿下和邁斯達羅斯教授效勞。」

    不知為何，威伯爾儼然一副已經成為了我部下的派頭正經八百地回答。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希望測試他是否有這個潛質。

    「你應該知道我在議會提出過不少幫助貧弱領地的議案、也經常和那領主代理人商討有甚麼舉措能夠領地的民生或者使經濟有所起色。最近我收一些發展項目建議，還未與其他人討論過，威伯爾能聽一下並且說說你的看法嗎？」

    「我會盡自己所能為殿下提供建議。」

    在威伯爾態度恭順地答應後，我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小抄道出一條問題。

    「巴萊恩領地開拓出新商路，從登敘洛斯山區連接到隔壁的領地，你認為如何？」

    「先不提到底是巴萊恩領地打算自身出口貨物還是開拓路線後收取商隊關稅，登敘洛斯山區不是魔獸盤踞的巢穴嗎？還是說王家騎士團已經成功驅逐當地的魔獸了？」

    「原來如此，那麼有人提議利用達拉爾領地遼闊的土地發展畜牧業，對此你怎麼看？」

    「該處土地確實遼闊，然而降雨量不足所造成的乾旱使得植被的面積極為狹小，恐怕不足以支撐畜牧業。」

    「這也不行嗎？最後再問一條，關於色格納坡領地最近被發現坐擁豐富尤斯利斯金屬，是否應該開展採掘牟利？」

    「森密特王國整體對尤斯利斯金屬的需求不算很高，而且也持續穩定從奧羅爾王國進口。事到如今就算以我國的不太成熟的採掘技術開採也賺不了多少錢，不值得為此投放時間和資源啊……那個，容我斗膽問一句，殿下是在考核我嗎？」

    所有問題都答對了，而且比起我當初翻了無數遍書籍外加請教自己的專屬教師哈列迪才察覺到不對勁之處，威伯爾當場沒有看任何相關資料就一邊完成抄寫工作一邊即問即答、還察覺到我的意圖了。這個人的才智說不定與莎朵奈同級啊，我這麼思索着並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