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殿下，外頭有一位名叫柯文普蘭的公子求見。」

    柯文普蘭……若果我沒有記錯，他應該是參與官吏甄選的貴族組見習生之一。我向進來書房報告的報衛隊成員點頭，示意把他帶進來。

    一名年紀比我稍大的少年在進入房間後向我行禮，繼而坐到書桌前。他的臉容看上去非常憔悴，深黑的眼窩凹陷頗為嚴重。

    「在下彼特‧柯文普蘭，柯文普蘭伯爵之次子，參見殿下。」

    「彼特，今天到來有何貴幹？」

    彼特雙手合攏、兩根拇指相互搓着。他好幾次全身顫抖地大大吸氣然再呼出，光是說明來意就已經讓他緊張至此嗎？

    「在、在下斗膽，懇請殿下將德拉可公爵千金從甄選中剔除出去！」

    我抱起雙臂凝視着眼前希望把莎朵奈從這場官吏甄選踢出去的少年，冷冷地反問。

    「當初是你們主張王宮提拔新晉官員時應該優先考慮身世和血統優良者，我才舉辦這次甄選、透過公平競賽讓所有人看清楚平民和貴族孰優孰劣。現在甄選才開始了沒多久，你就要求把貴族組當中出身最為高貴的成員排除掉，豈不是自打嘴巴？」

    「殿、殿下，凡事都有限度啊！每次教官下達任務時，德拉可公爵千金總會跟他爭論一番、彷彿她比教官更理解如何處理政務般。經她這麼一鬧，我們就比起平民組遲了足足三十分鐘才開始作業！德拉可千金不但把所有分配給她的工作都踢到一邊，還經常頤指氣使要求其他人連她的份也一併做完！當我們中間出現意見分歧時，她不幫忙調解就算了反而還興致勃勃一個勁拱火讓平和的討論演變成激烈的爭吵！這種毫無協調性、只會破壞團隊的人根本不適合於王宮裏工作，懇請殿下明鑒！！」

    這位見習生倒是挺有勇氣的，直接豁出去一口氣把他所看到莎朵奈的缺點與惡劣行徑全部列出來稟告予我。可惜啊，我歎了一口氣然後悠悠表示。

    「負責這次甄選的教官會公平地審視每位見習生的表現，於甄選結束之時公佈兩組成員的成績讓所有人作比較到底那一邊較適合於王宮出仕。在這之前如果我隨便動用權力把見習生開除，恐怕會被人質疑我偏坦其中一邊。」

    「怎麼會……」

    我打量着彼特失望的臉龐，等了一會才改變口風地迸出了一句「不過……」，面前的少年其眼睛立刻湧出希望的亮光。

    「作為一個合格的官員，察覺到同僚的不當行為並且及時向上級舉報也包含於職責當中。這樣吧，如果貴族組的見習生能夠達成共識將德拉可公爵千金開除，我倒可以認真考慮你們的請求。」

    彼特如同進來時那副模樣垂頭喪氣地站起來，草草地向我行禮後步出書房。他腦裏在想甚麼實在太容易看穿了：光是向我告密就已經是極限，要是再找其他見習生商量、暴露給莎朵奈的風險很高。一介伯爵次子根本比不過公爵千金，不知道會被報復得多麼悽慘。

    這也是為甚麼除了信任的同伴我不喜歡招募有貴族背景的人為官，太容易把外面那些權謀鬥爭帶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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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妳在加入貴族組以後已經弄了不少小動作啊。」

    一如旣往地，我坐在莎朵奈的房間裏和她商量事情。莎朵奈點燃了我送的小金爐內裏的薰草，使得整個房間被靜謐的芳香所充滿。

    「簡略地向殿下報告一下，伊斯特伯爵與華素特伯爵一向因為領地邊界糾紛而交惡，臣妾不費吹灰之力就使得兩人的兒子彼此敵視甚至大打出手。添密特子爵之子較為害羞寡言，而拉什男爵之子性格急躁。在幾次誘導拉什公子對添密特不耐煩進而出言不遜後，兩人也結下了嫌隙。還有好些情況類近互相仇恨的貴族子嗣臣妾就不一一列舉了，總之貴族組的見習生已經分門結派互相對抗，其中不少成員想要拉攏臣妾好借着德拉可公爵家的權勢去打壓另一邊的氣焰，臣妾每次進宮都在聽他們諂媚以及說敵對派別的壞話中度過。」

    我收回前言，莎朵奈所做的一切已經遠超小動作的等級。才過了一星期就把貴族組整個團隊破壞得支離破碎，這是甚麼挑撥離間的大師。

    「這會不會……做得有點過份？本來平民組那邊已經佔了很大優勢，沒必要這麼摧殘貴族組到此等田地吧？」

    平民組的見習生大部份都是由監察御史當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不管在處理政事還是團隊合作方面都經驗豐富、他們的協作性以及自身能力都遠遠拋離貴族組成員。只要嚴密監察確保貴族組的作弊手段被杜絕，就算莎朵奈不混進去搗亂平民組也能夠輕易勝出。

   「殿下忘了，這次比試不但要讓貴族組輸得一敗塗地、還要把他們逼至不得不求助於平民組的悽慘景況。如此一來才能夠徹底粉碎『貴族一定比平民優越』的錯誤觀念，消除日後他們跟平民於宮廷共事時的隱憂。」

    也就是說，貴族組的各位在不久的未來還得被莎朵奈進一步推入更為黑暗無助的深淵。我無奈地搖搖頭，翻找出各位見習生的初期報告。

    「作為以前完全沒有接觸過政事的新人而言，璃忒恩的成續不錯啊？她是文武雙全的天才嗎？」

    能夠跟在監察御史中打滾的見習生媲美這是我沒想到的，這種學習速度實在驚人，雖然比起她作為戰士的光芒還是稍為遜色。

    「本來那孩子的學習能力就不錯，另外臣妾事前亦有作為黑羊替她進行補習。」

    說起來，那天在檔案庫裏，到底發生了甚麼導致璃忒恩把手上的文件掉落一地？我正想好奇地詢問，莎朵奈就先一步開口了。

    「說到暮星環盾，臣妾向聖具研發部提交了新裝備的設計圖，希望能盡快量產並佈置在各主要城鎮中。請殿下過目。」

    我接過圖紙端詳，莎朵奈設計的聖具與保衛城鎮的結界產生裝置十分相似、同樣以大型光晶石作為出力來源。不同之處在於其更像發射裝置具有指向性、而刻印於其上的術式……

    「拘束術式？以光晶石的高出力來產生牢不可破的光之索到底是為了甚麼目的？」

    「用來捆鎖能夠以影潛逃跑的巨型魔獸不是正好嗎？」

     原來如此，是用來對付塔拉結爾魔龍用的。一提起這個名字，我就緊鎖眉頭雙拳緊握。襲擊塔拉結爾領地、害得莎朵奈和布蘿肯恩差點喪命、如今現身頻率又如此之高，那頭魔獸已經成為必須解決的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