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leviatas
2023-08-03 09:43
（多拉可尼爾的視角）
「來，客人請用吧。」
露娜毫不猶豫微笑着把小刀朝我遞過來，是已經判斷我並不算威嚇、還是單純沒有想那麼多呢？不管如何，我在恢復健康以前就只能繼續爭取她的信任、在不與此地的同胞相見的前提下休養生息。
「替魚類去鱗切片算是相對簡單的工作，客人只要看着我示範幾次很快就能上手了。」
這麼說着，露娜從她兩位同僚幫忙搬過來的兩大網漁獲當中隨手撈起一條魚，舉起自己手中的小刀刷刷動了幾下就將其變成形狀均正的肉片扔到箱子裏、手法之快我幾乎無法看清。定睛觀察她把這個步驟重覆十多次、確定自己沒有弄錯該做的事情後，我才小心翼翼地捧起第一條魚開始作業。
唔，比想要中的要困難多了。魚所分泌出的黏液實在過於滑溜，在艱苦的削鱗過程中好幾次差點把自己的手指切傷。之後在剖肉時又一不小心把內臟捅破、跟魚肉混成一團模糊難看的噁心東西。在告知露娜後，她慌忙制止了我並且把那團失敗品放到一邊，之後再告訴我魚膽有毒得先把小刀和雙手以木桶裏的清水洗乾淨後才能繼續作業。
心想着有過這次失敗的經驗，下一條魚我應該能處理好了。結果一看品種和體格根本不一樣，沒辦法只好小心翼翼地作業、在去掉鱗片後先在魚肚割開一道小縫看清楚內臟所在然後才謹慎地下刀。這真的算是「簡單的工作」嗎？在我還磨磨蹭蹭地跟第二條魚搏鬥之際，露娜已經飛快地處理好十多條魚。品種的差異對她似乎毫無關係，甚至是鰻魚也照宰不誤。大概在她眼中看來確實是一件簡單工作吧，我也了解到她是多麼熟練了。
「我還以為露娜是這個地方的負責人，至少也是幹部級的大人物。沒想到妳得親自下場幹這些雜活。」
「這裏沒有階級高低之分喔，我也就是待在此處比較久、資歷老一點所以較為受尊重而已。大家都是為了維持這個庇護所而竭盡全力，不管是採集料理還是建造小屋都是很重要的工作，沒有高低之分。而且說實話，這種腳踏實地的勞動能讓人的心情平靜下來，我挺喜歡的。」
心情平靜？光是注意手指別被切到和不把內臟捅破就已經耗盡心力了。似乎是察覺到我隱藏在沉默背後的不滿，露娜朝我微微一笑然後開口。
「看來客人不太習慣這種工作。沒關系的，你的傷還未完全好過來，身體動作自然會較為遲鈍，這點是我疏忽了。我可以去找找其他不需要與別人見面的工作，再不然客人其實大可以甚麼都不做放心繼續靜養。就像我之前說過那樣，我們並不是希望從客人身上索取酬禮或者回報才去幫助你的。」
「……不，我相信自己只要再努力幾天就會抓住竅門的。若果露娜不介意，讓我多試一會吧。」
明明是自己主動請纓最後卻只是添亂，若果就此放棄別說增加露娜對自己的信任了，恐怕還會被輕視嘲笑。如果不斷地替換工作類型卻全都不順手也是如此，再說不跟其他人交流的工作種類大概也很有限。那倒不如堅持在一項雜活上勤加練習更容易上手。露娜一個瞎子能輕鬆完成的工作，沒道理我會做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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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闇之民發起那場慘烈的討伐戰以後，雙方至今都沒有甚麼大動靜呢。可能是由於傷亡慘重的緣故，兩邊都要點時間重整旗鼓。」
昨天第一次作業，超過十分之九的漁獲都是由露娜一人處理完畢的。也許是避免讓我感到尷尬，今天她的手速明顯要放慢了不少。明明自己已經受了不少照顧，她還特意顧慮自己心情的行為，我感到五味陳雜。
不要忘了，我和這群人不是一條路上的，在不遠的日子就會分道揚鑣、也許將來還會兵刃相見。現在自己只是做做樣子假裝和平共處而已，我在心中反覆提醒着自己。
「是嗎？只要族人並非處於危機之中我也能稍微放心下來了。希望他們能夠早一點振作起來。」
「不過有點奇怪呢……從我們收集到的情報看來，本來在經過一輪交鋒後史特加尼亞陛下是打算撤退的。然而有許多闇之民卻表示要徹底執行四勇將多拉可尼爾的指示把安妮莫娜殺死，於是違抗命令瘋狂展開追擊、甚至都跑進光之民的領地去了。以多拉可尼爾如此執拗的作風、不惜犧牲同族性命也要達成目的的酷烈個性，這次失敗以後不想着扳回一城、反倒按兵不動實在不太自然呢。」
可以的話我也很想立刻回去坐鎮指揮軍隊收拾殘局，當然這種話是不可能對露娜說出來的。
「客人你覺得呢？莫非多拉可尼爾意志消沉變得一振不蹶了？還是說他因為此戰跟史特加尼亞陛下之間的矛盾激化起來？啊，抱歉，明明說過不會刺探客人的身份的，剛才那些話只是想找個話題跟你聊聊，客人要是不想大可以不去回答。」
……這時候應該稍微露一點口風，製造出自己已經稍微對露娜敞開心胸的假象吧？我猶豫一會後謹慎地回答。
「你們從戰場上把我撿回來，對我的身份應該也有一個大概的猜測，再隱瞞下去未免過於愚蠢。對我們這些戰士而言，多拉可尼爾是一心希望保護好族人的偉大領袖，即使要作出一些犧牲也得把安妮莫娜這個最大威脅除掉這點我是理解的。此刻不管他在盤算甚麼，一定也是想方設法扭轉劣勢。就算史特加尼亞陛下與他的政見偶有不同，陛下還是理解四勇將之首那一片忠心，談不上甚麼猜忌或者矛盾。」
「一心保護族人……嗎？明明他殺死的闇之民比起安妮莫娜這個所謂的『最大威脅』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