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亞歷克斯‧靴霍的視角）

    「待會我想請御醫給自己做檢查。」

    跟恩普利昂陛下討論完好幾個議案、正準備用午膳之際，莎朵奈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恩普利昂陛下聞言立刻關切地握着她的手。

    「怎麼，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倒不是，只不過我已經快兩個月沒來月事了。」

    莎朵奈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實在過於平淡，以至於我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領會其中的意義。

    「陛下，我馬上請御醫過來！也順便把大夥也叫上吧！」

    「唔、哦，拜托了。」

    即使在匆忙跑出房間之際僅僅只是回頭淺淺一瞥，也能看到恩普利昂陛下的臉上掛着難以置信的燦爛笑容。只是……他渾身微微顫抖的原因似乎不只是喜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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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應該是妊娠的反應沒錯，微臣先恭喜國王與王后陛下。」

    在御醫說出結論以後，恩普利昂陛下的書房爆出了一陣歡呼聲、唯有莎朵奈依然神色如常。麗陶見狀不禁苦笑着朝她低頭勸說。

    「王后陛下，好歹是您第一個孩子，表現得高興點如何？」

    「都是預料之內的事態發展，用不着為此大驚小怪。畢竟我們就是奔着這個目的而每晚都——」

    「咳！謝謝大家能與我們一同分享喜悅，今後也請大家多加注意莎朵奈的身體狀況，確保嬰孩能夠順利出生。」

    儘管恩普利昂陛下搶先莎朵奈一步截住話頭，然而在場的人基本都是新婚或者即將結婚者、明白她未說完的話中之意我們都感到些微尷尬。

    「然後……在臨近分娩的時期，希望璃忒恩和曼荻能夠做好隨時應傳喚進宮的準備，拜托了。」

    眼見恩普利昂陛下以極其鄭重的神情囑咐她們倆，璃忒恩和曼荻都展露出堅定的眼神回應。

    「陛下請放心，我一定會陪伴在莎朵奈和孩子身邊的。」

    「不管、是、母親、還是、嬰孩、都會、保、他們、平安！」

    這麼說來，我記得莎朵奈的母親、德拉可公爵的亡妻好像就是……正當我默默地思索時，威伯爾躬身進言。

    「陛下，旣然已經確定王后有身孕，也許應該從現在開始就逐步把政務移交給臣去處理？」

    「現在才兩個月不到，對於懷孕一事我還甚麼都沒感受到呢，用不着那麼焦急吧？」

    對於莎朵奈的質疑，威伯爾微微一笑。

    「這句話如果是由其他人說出來，臣當然會贊同。只不過王后陛下手頭上的事務未免有點過多，盡早開始交接能夠免去之後可能出現的混亂與麻煩。再說，依王后陛下的性子大概會拖到十個月後仍然嚷着『自己沒問題還可以』。明明王后都要分娩了還日理萬機、旁邊的宰相卻整天遊手好閒，這個罵名微臣可當不起吶。」

   「那就這樣吧，威伯爾你留下跟莎朵奈商量工作交接的細節與日程。亞歷克斯，我希望由明天開始加強王宮裏的警備、孩子出生後也得另外給他安排護衛，我們先和親衛隊談談，之後再找暮星環盾商量。」

    我跟着恩普利昂陛下走出書房，來到我們由相識之初就一直拿來練武的房間。想當年陛下的專屬教師哈列迪還一直在旁望着我們兩位少年揮灑着青春的汗水，一眨眼時間就已經飛快地過去了。

    恩普利昂以額頭抵着牆壁，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我總算肯定了自己在離開書房時看到他除了喜悅以外還摻雜着別的情緒並非錯覺。

    「陛下是害怕莎朵奈會步上跟她母親一樣的結局嗎？」

    「說完全不害怕那肯定是騙人的……只是我相信璃忒恩和麗陶，她們不會讓莎朵奈那麼輕易離我們而去。」

    「那麼，恩普利昂在害怕甚麼？」

    我改成私底下的稱謂發問，恩普利昂沒有立刻回答。我也並不着急，靜靜地等待他緩緩開口。

    「知道自己有孩子以後，我非常高興……真的，很開心。與此同時，在心裏也有點發慌。好像覺得自己還未準備好成為父親那樣。」

    「我想天底下大部份父母一開始都會有這種感覺吧。畢竟都是第一次，又有誰是生來就已經準備好面對這種挑戰呢？」

    「又是摸着石頭過河、一邊學習一邊慢慢前進嗎？」

    恩普利昂笑了笑，臉色稍微變好了一點。我見狀又補上一句。

    「而且，恩普利昂也是有範本可以參考的。儘管跟您在政見上有分歧，但是在養出恩普利昂還有索特親王這個點上，先王陛下無疑是一位優秀的父親。」

    「這麼說來，父王確實叮囑過別迫兒子在將來做出我當初篡權奪位的事情呢。」

    我把手掌搭在恩普利昂的肩膀上，筆直地注視着他那雙清徹的蔚藍眼瞳。

    「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恩普利昂，你早就已經成為了一個相當出色的君主，要不然莎朵奈也不會選擇嫁給你。現在，你只是要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出色的父親。在這方面有許多前輩可以求問彷效，我們也會跟着你一同去學習。」

    經過一會的沉默，恩普利昂也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如釋重負地重重呼出一口氣。

    「謝謝你，亞歷克斯。有你這個朋友在真的太好了。」

    「不用客氣，以後感到軟弱時請盡情去依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