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閱覽注意)

宗繼武一行已經進入南康郡的範圍,抵達一個名叫"磬石"的城鎮。


這個城鎮也跟先前在建昌郡時經過的城鎮一樣,都有花石綱行經跟被破壞過的痕跡,但是磐石的情況更加糟糕-山賊團趁虛而入,對磐石鎮狠狠的燒殺掠劫了一番,所以現在他們看到的,是滿地的屍體跟被燒毀還在冒著黑煙的房舍。


顯示才剛被襲擊不久,而且宗繼武一行才剛到,就馬上被身上帶傷、血跡斑斑的團練跟駐軍,殺氣騰騰的將他們團團包圍。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帶頭的軍官非常不客氣,連沾滿鮮血的白刃都拔了出來,駐守兵卒跟團練民兵,也同樣挺著沾滿血的刀跟槍,一副咬牙切齒隨時要殺過來的模樣。


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拉斯塔神官少女,害怕得不知所措!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次,遇到沸騰的殺氣向自己直撲來,已經嚇到腦袋一片空白、顫抖個不停。


雲水門少女劍士也差不多,雖然她有生死交關的經歷,但是沒有被不是敵人的敵人抱持著這麼強烈的恨意跟殺意對待過,腦袋知道現在該跟對方表明身分並解釋自己並不是敵人,然而身體卻無法實踐腦子的想法,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宗繼武還是那張冰冷又死硬的面孔,不慌不忙道:「把行遊跟度牒拿出來,給這位差爺勘合。」


一邊說、一邊拿出木製圓牌-行遊,兩位少女見狀馬上回過神來,趕緊掏出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接著帶頭的軍官,對一個一看就知道資歷最淺的菜兵使了個眼色,無法違抗長官的菜兵,只能渾身發顫的上前把那三個身分證明拿過來後,迅速退回安全範圍、趕緊將其呈給長官。


接下那三份身分證後,帶頭的軍官看了一看,揮手指示所有兵卒跟民兵:「放下武器,這些是正經人家;你等此時來這裡做甚?」


殺氣是減緩了,可是態度依然非常惡劣。


「受人之託,帶著涉世未深的小娘子們遊歷江湖。」


「……哼,還真是悠哉哪……這些人可以過去了!」


「欸!?可是………」


「懷疑啊!老子說可以就可以!」


帶頭的軍官把三份身分證件扔還給宗繼武,底下的兵卒跟民兵也解除包圍,讓宗繼武一行進入磐石鎮中。


進入磐石鎮後,裡頭的景色用慘不忍睹都還難以形容現在的慘況,斷垣殘壁跟片地屍骸是一定有的,可是屍骸不光只有完整的、還有殘缺不堪-被砍斷四肢或是頭顱、被腰斬的,還有明顯被啃食過跟吃剩下的,尤其是頭顱裡的東西刺破後被掏空的非常多,以及被剝下來跟破破爛爛的人皮,散落得到處都是。


除了人類的屍體以外,也有非人類的屍體-像是非常巨大的蜈蚣、長著利齒的花朵跟蔓藤、魚頭人身的魚人、長得像人,穿著破爛的衣服,但手卻是利爪,而且舌頭非常長的怪物(獏㺔)。


居然連希里帕亞地域常見的惡妖(Goblin)跟大惡妖(Hobgobin),都混雜在其中。


不過最奇怪的,還是明明是動物、植物,甚至是物品,卻披著人穿的衣物、使用著人所用的武器,七橫八豎的倒在各處。


現在這副模樣,用"人間地獄"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面對磐石鎮如此的慘況,海蒂和葉婷筠都面色發白,她們幾乎無法忍受這麼獵奇又飄散血腥跟燒焦味的場景,尤其是海蒂,她都快要吐出來了,但還是拚命忍耐下來。


見過輕度的不正常死亡屍體、也歷經過血腥場面的葉婷筠,只比海蒂稍微好一點點,就像是新手一下就被送到高難度區域那樣,無法適應。


兩人都想上前去幫這裡的居民,然而光是要保持現狀都很困難了,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幫助現在正哭天喊的的倖存居民們?


至於宗繼武,仍是那副漠然不顧的死魚臉,悶不吭聲一個勁兒的往前走,讓兩名現在非常不安的少女,更加得惶恐。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與宗繼武相處比較久的神官少女,鼓起勇氣提出疑問。


「找磐石鎮的寺廟、宗祠、曬穀場、市集,這一類節慶或發生重大事情跟緊急事態時,居民們聚集場所的位置;現在要收集情報,了解目前的情況後才好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原本以為會被回"沒有必要告訴妳"、"乖乖跟著就對了",沒想到竟是有問必答,把神官少女跟雲水門少女劍士都嚇了一跳。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先說清楚?」


雲水門少女劍士嘟著嘴,顯然不是很高興。


「你們又沒問。」


黑衣遊俠回答得很乾脆,讓兩位少女很無言,彼此間又回到沉默之中,繼續在磐石鎮裡走著。


「……筠婷?這不是筠婷嗎?」


走到一半,突然有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家,很親切的叫喚葉婷筠。


「師…父?師父……師父,真的是師父您嗎?」


「太好了,妳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這位衣衫襤褸的老人,就是葉婷筠還有柳方縈等人的師父-王景肅。


在雲水門的功名派和中立派之間的鬥爭中,師父王景肅是"被失蹤",被失蹤是什麼意思,不用多加解釋。


雖然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但是看到師父好端端地出現在面前,葉婷筠高興的向師父跑過去,王景肅也敞開雙臂歡迎她。


剎時間,宗繼武突然擋在師徒相認的中間,迅速拔刀斬向王景肅的頸子!


看到宗繼武突然拔刀殺人,海蒂嚇壞了!葉婷筠二話不說、立刻拔劍刺向這個在自己面前殺到師父的仇人!


她的一劍,刺穿了宗繼武的右上臂,讓宗繼武沒辦法一次砍到底,把王景肅的頭給砍斷;反方向則是有四根利爪刺穿宗繼武的整條右手臂,而且這些利爪再往前一點,就剛好可以把葉婷筠的頭給穿刺過去。


這一擊,不但讓海蒂更加嚇壞,一旁的路人有的立刻開溜,有的雙腿發軟,跌坐在原地瑟瑟發抖,葉婷筠更是被嚇到花容失色,緊握劍的手也鬆開了。


因為眼前的師父王景肅,現在是頭跟脖子之間只有一張皮黏著,而且一滴血都沒噴出來,而且還露出根本不是人類能展露出來的邪惡笑容,並露出滿是血跡跟肉末殘渣的利齒,還有根青蛙一樣長的舌頭從嘴裡伸出來。


「𠹳𠹳𠹳𠹳,真奇怪,這裡的血腥味明明還那麼濃,為什麼會被識破呢?這副人皮對很多的人類都非常有用呢。」


明明還是師父王景肅的聲音,可是詞彙和語調根本不是師父會講出來的話,而且濕漉漉的舌頭也動了起來,直接往葉婷筠的頭頂刺下去!……不過舌頭還沒刺到目標,就馬上被宗繼武從右手轉到左手的刀給斬斷。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你的眼睛,跟死掉很久的魚沒什麼兩樣。」


說話的同時,左手也同時動了起來,徹底斬斷王景肅的脖子、連同刺進右手臂的利爪手掌也一併切斷。


解決掉王景肅後,宗繼武拔掉插在右臂手上的利爪跟劍,血就從傷口中開始不停的流出來;利爪拔出來後就隨手扔掉,轉身把還沾著血的劍,交還給臉上盡是驚恐的葉婷筠:「道行不深的精怪跟妖魔,會披上人皮偽裝成人的模樣藉機接近,身上的味道跟不自然的習慣,還有眼睛是判斷的依據。」


明明整條右手臂幾乎都被刺穿了、血也流個不停,卻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語氣也維持著敖無情感、沒有抑揚頓挫,彷彿右手臂被刺穿的傷痛不存在似的。


現場唯一有止血治療傷口手段的海蒂,雖然也受到很大的驚嚇,不過應該做的事還是能反應過來,立刻上前用"治癒"治療宗繼武右手臂上嚴重的傷勢。


受傷的右臂在"治癒"的療效下迅速癒合,宗繼武向治好右臂的神官少女說了聲"謝謝",讓對方嚇一大跳!臉頰也變得有點紅紅的。


至於葉婷筠,因為短時間內發生太多事,腦袋沒辦法處理多到爆出來的情報跟情緒,愣在原處,遲遲沒有接下對方交還給自己的劍,也沒有對自己刺傷對方一事道歉。


殺掉披著人皮的魔物後,已經不用去找情報的聚集地,情報自己跑過來。


「這位壯士請留步!」


一位身上跟頭上纏著滲血的白繃帶、身形高大的壯年男子,被一群看似家丁的人們攙扶著,急急忙忙向著宗繼武快步走來,抱拳作揖。


「我是這裡保正(=鎮長),游天彪,壯士如何稱呼?」


「在下宗繼武。」


「宗壯士,本鎮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鎮上害怕妖魔不知何時會再來襲擊,還望宗壯士能出份力,幫助本鎮度過這次難關。」


「游保正言重了,只是宗某帶著兩個不經事的小娘子遊歷江湖,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宗壯士說得是什麼話!現在這種時候,自然是男當戰女當運,男女老少都要出力,全員共體時艱才能度過這次難關!」


「……游保正所言甚是,宗某淺慮了。」


「嗯,事不宜遲,趕緊到隨我來。」


就這樣,游天彪跟他的家丁們,領著宗繼武一行來到一座人滿為患的寺院廣場前。


寺院廣場前的人,幾乎都是傷患、婦女、老弱幼童;現場情況如游天彪所言,男當戰女當運,老弱婦孺都要出分力來度過這次的難關,所以除了躺著不能動的傷患以外,男女老少都在替傷者包紮、打掃煮飯、整頓武器跟裝備,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還有家丁似的人物們,在現場維護秩序。


抵達此處後,宗繼武就被游天彪帶進寺院內部,把海蒂跟葉婷筠扔在寺院廣場上,接著立刻就被現場的大媽們架走,把大湯勺以及繃帶藥品交到她們手上。


「別愣在這邊!快過來幫忙!」


就這樣,葉婷筠跟海蒂加入替傷者包紮跟施放"治癒"、打掃煮飯、整頓武器跟裝備的行列中,忙得昏天暗地。


等到事情到告一段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海蒂跟葉婷筠累到癱坐下來,動彈不得;尤其是海蒂,當大家知道她能夠施放法術來替人治療後,幾乎是在寺院廣場前的人,通通都來找她治療傷痛跟病痛!


治療傷勢海蒂不會拒絕,前來治病的她就老實誠懇的告訴那些人,神祇魔法的"治癒",是沒有辦法治好病痛的。


可是得到的回應都是………


「活菩薩啊,就請您大發慈悲,可憐可憐我這滿身病痛的糟老頭子吧………」


「對人施點小療又不會怎樣!妳這小妮子竟如此沒心沒肺!」


「拜託了!求您啦!施法救救這孩子吧!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這些幾近情緒勒索的詞彙,讓不懂得該怎麼堅定拒絕的海蒂,乖乖地替這群顢頇的民眾施放無意義的"治癒",弄得她現在心力交瘁。


葉婷筠則是被交付了很多體力活兒,因為她煮飯不行、縫紉不行、照顧傷患更不行!不過畢竟是姑娘家,所以只讓她做比較粗重的活兒;身為雲水門的女劍士,有一定程度的體力,但這些體力活兒也足以讓她累到癱軟下來動彈不得。


「婷筠?海蒂姑娘?妳們怎麼在這裡?」


熟悉的溫柔聲音傳進耳中,累癱跟心力交瘁的兩人,立刻警戒起來!只是體力跟精神都快要見底的海蒂跟葉婷筠,站不起來也擺不出備戰態勢,只能戒慎恐懼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聲音的主人是尹芷芸,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上次那件青蓮色的曲裾,而是樸素且有些陳舊的縹色襖裙,一副擔心與訝異"妳們什麼時候到這裡的?"的表情。


因為有王景肅的前車之鑑,兩人都不敢直接上前跟眼前的這個尹芷芸相認。


「尹姐姐,怎麼了嗎?」


這次來的人是雍玲月和徐蘭君,她接下來的反應也跟尹芷芸一樣,只是多了一個動作-雍玲月向葉婷筠和海蒂走過來,然後葉婷筠就拔劍了!


「筠…筠婷妹妹!?」


「筠婷妳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拔劍,不但讓尹芷芸、雍玲月還有徐蘭君嚇到,就連周遭也都引發不小騷動。


「妳……妳們真的是尹姐姐、玲月和蘭君嗎?」


葉婷筠講話的語氣,跟雍玲月與徐蘭君一樣,顫抖著且充斥著不確信。


「筠婷妳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我們就是我們啊!難不成我們是別人假冒的嗎?還是妳已經背叛我們了!」


徐蘭君的語氣充滿著憤怒、悲傷、疑惑、不解,然後把手放到劍柄上,卻沒有立刻拔劍出鞘;這舉動讓周圍的騷動更大、更喧囂,圍觀的人也慢慢聚集起來,但是周遭沒一個人上前勸阻。


「蘭君!不要那麼衝動!婷筠妹妹也把劍放下來!有話好好說!」


雍玲月著急地上前制止似乎要打起來的兩人;其實她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制止葉婷筠跟徐蘭君,而且也不認為自己能讓這兩個人乖乖聽話。


想要制止她們,但已經精疲力竭、心力接近見底,頭昏腦鈍的海蒂,只能看著事情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而乾著急。


尹芷芸也不曉得該怎麼制止葉婷筠跟徐蘭君,可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事情會越來越糟糕,正當她要出面去制止的時候,那個黑衣遊俠-宗繼武,倏地出現在徐蘭君跟葉婷筠之間,並一手抓住葉婷筠的劍。


黑衣遊俠的倏然出現,把現場的人全部嚇壞!吃驚到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的出現,根本是憑空冒出來的!現場沒一個人,有看到他從人群裡鑽出來,走到那兩個對峙中的女孩之間。


「把劍放下來。」


那張無表情又冷淡無抑揚頓挫的聲音,告知顫個不停的葉婷筠。


「梟首鷂!」


見到仇人、分外眼紅!現在沒有任何阻攔的人事物,徐蘭君無躊躇的拔劍刺向宗繼武,突刺過來的劍也被空手收抓住,動彈不得;想把劍收回來,卻發現劍像是刺進堅硬石頭中,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冷靜點,這幾個不是披著人皮的獏㺔。」


無視使勁兒想把劍抽回來的徐蘭君,宗繼武對著葉婷筠這麼說。


不曉得是太疲憊了還是太緊張了,葉婷筠沒有回話,只是淚眼婆娑的不停搖顫抖著。


接下來,宗繼武不再廢話,直接將抓在左右手中的劍,從葉婷筠和徐蘭君的手中奪下!把奪下的兩柄劍扔在地上,然後轉身離去-不是那樣又倏忽的從所有人的視線中消失,而是走向圍觀群眾中,圍觀群眾很自動的開出一條路,讓宗繼武離開。


宗繼武離開不久,尹芷芸立刻上前安慰還抖個不停的葉婷筠,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頭:「乖,已經沒事了,不用再這麼害怕了。」


「尹……尹姐姐……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這麼溫柔的對待,葉婷筠的情緒潰堤、嚎啕大哭起來,雍玲月也不禁淚流滿面,只有徐蘭君覺得很尷尬。


不曉得哭了多久,葉婷筠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了,才抽抽噎噎地把剛到磐石鎮的事情講出來。


不講還好、一講出來,現場的氣氛立刻就變得相當險惡,充斥著互相懷疑的氣息。


而雲水門的雍玲月,雙手掩著嘴、淚水在眼眶內不停打轉,徐蘭君則是斗大的淚珠撲簌簌地乾脆流下來,臉上盡是難以接受的表情。


「……對不起,遇到這麼難受的事,還以為婷筠妹妹失心瘋了,真是對不起。」尹芷芸走近葉婷筠,鄭重的向她道歉。


情緒尚未平復的少女劍士,則是一把抱住齊國的世族大家千金,抽抽噎噎個不停。


之後,天色逐漸昏暗,尹芷芸她們領著葉婷筠和海蒂,到磐石鎮暫時的棲身之所,講起一路來到這個地方的經過。


從鉛山縣到磐石鎮的路上,尹芷芸一行人還是一樣躲躲藏藏的移動,而且為了不要太引人注目,尹芷芸那身華麗又顯眼的青蓮色曲裾,換成現在這件縹色的陳舊襖裙。


也不曉得是不是換了件衣裳的關係,這趟旅途相當順平穩,沒遇到盜匪也沒被追兵找上門,平安到達磐石鎮。


「一開始,我們沒打算進入這裡,可是乾糧快要吃完了,大家的疲態也已經到達極限,所以才決定冒險進入鎮中,好好養精蓄銳一番後繼續出發;沒想到鎮上過沒幾天,大匹妖魔跟精怪就從被切斷的柵欄跟被鑿穿的牆壁空隙鑽進來,弄成現在的慘狀………」


雍玲月講著她們來到這邊所發生的事。


情緒稍稍平復下來的葉婷筠問:「那柳師姐呢?還有香梅呢?她們去哪了?」


「這個……當時情況很混亂,大匹精怪跟妖魔衝進來的時候,把我們給沖散了,好在靠著這裡的團練跟大家保護,才得以保身、幸免於難;可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柳姐姐跟香梅妹妹的消息………」


「……不要緊的!柳師姐功力高強、香梅輕功了得,她們一定平安無事!」


所有的人,心裡都在想著"柳芳縈和白香梅一定平安無事,只是現在不曉得人在哪裡",完全沒有往壞的方向想,也不敢往壞的方向想。


深怕往壞的方想想,壞事就會成真。


況且今天累積疲勞實在太多了,身體跟丟到達極限的少女們,在聊完自己的近況後便早早入睡。


覺得好像才剛剛入睡,就被震耳欲聾的喧鬧聲給吵醒,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看,天色已經發白,可是外頭的吵鬧聲卻像是市集那般的喧囂,夾雜著咒罵、憤怒跟悲愴。


縱使睡意還未消散,聽到這樣的喧囂,少女們都意識到-有很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她們披上衣服、走出去朝著人流的方向小跑步,到了磐石鎮西邊的邊陲,看到永生難忘的景色-大量渾身赤裸、明顯死亡的男老少,被綁在、被釘在、被吊在長竿上。


無論性別,每個遺體的身上都有明顯被淩虐跟殺傷的痕跡,男性的陽具通通都被切下來、塞進自己的嘴裡,後洞則是被插入根長條物,從腦門、或是胸腔、或是腹部穿出。


女性則是渾身上下都沾滿著又腥又臭的白濁濃汁,陰部跟菊穴則是插滿了各種銳利堅硬的異物,通通從腹部穿破而出,而且頭髮都被剪斷。


身體受盡淩虐跟破壞,但是每個人的臉都相當完好,可以讓生者一眼認出,死狀悽慘的亡者是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爹────!!!」


「娘啊─────!!!」


「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認出死狀悽慘的遺體是誰,現場的人們嘔吐到不能自己、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地大吼哭叫咒罵、呆若木雞、狂笑發瘋,衝上前把自己的親人放下來,甚至有些人氣急攻心、當場暴斃。


來到現場的少女們,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反應,因為………


「柳師姐────!!!」


「香梅─────!!!」


認為平安無事、現在應該在鎮上的某個地方的柳芳縈跟白香梅,也在這群被淩虐慘殺的屍體之中。


在滿是哭叫跟咒罵的鎮西邊陲現場,唯一沒有任何反應的,只有宗繼武。


他的表情仍舊死板板、冷硬硬的聞風不動,可是內心深處已經是波濤洶湧、憎惡跟憤怒的烈火正在猛烈的燃燒!


同時身上也開始散發出殺氣,純粹純然、沒有夾雜任何正面跟負面情緒,最精純純淨的"殺意",就像在青松樓那時候一樣。


就在這時,一陣暖流籠罩到宗繼武的全身、滲透至心中的深處,像是被場及時大雨似的,將心中激烈的怒火跟憤怒給澆熄,讓因為憤怒的大火成為焦土的心靈,得到了滋潤,那股精純純淨的"殺意",也被這場暖流大雨給沖刷掉。


感受到這股暖流將內信的猛力的怒火給澆熄,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但宗繼武很驚訝的四出張望,發現海蒂正拿著白光錫杖、淚眼婆娑渾身抖個不停的看著自己。


一句話都講不出來,但她拚了命搖頭的肢體語言,已經把想說的話很明確的告訴宗繼武了。


「……又被妳幫了一次,謝謝妳啊。」


被面癱遊俠道謝,神官少女的臉頰出現了一點微微的紅暈。


不過這一點小小的溫馨,還是被現場哀痛哭號的悲愴,還有不共戴天的憎恨給掩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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