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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由馬述德出面、慧淵和宗繼武作陪,一起說服張巡檢跟夏保正,準備製作用來迎擊晚上會來襲擊的屍鬼的陷阱。


因為這次成功拿下磐石鎮的功績,馬述德的話語權在這兩位地方官跟地方鄉里代表的分量變得相當高,由他出面遊說的話,成功機會相當的高。


若要說分量的話,以慧淵在衛國的江湖地位和知名度,他說的說話分量遠比馬述德高出許多,但是話語權卻遠遠不足。


畢竟,馬述德有得到專業人士的指點,獲得相當豐厚的戰果,再加上張巡檢與夏保正的多年交情,話語權自然比只有武勇事跟豪氣事蹟的慧淵相比,高出不少。


實際出謀策劃的宗繼武,在衛國的江湖上沒有太大的名氣、也沒有人脈跟交情,自然要藉馬述德的口提出戰術跟看法,達到保住菩薩眼之女、以及守住磐石鎮的目的。


至於個人名聲,宗繼武沒有太在意、而且他也不想要。


之後的事不必再贅述,勝利的氣氛已經在巡檢官兵跟鄉勇團練間散開來了。


相較之下,磐石鎮的倖存居民們,現在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因為保正游天彪、以及他的四個兒子,全都確認死亡了。


倖存居民並不是因為游天彪一家全滅而難過,而是從此以後他們少了可以狐假虎威的靠山,會被曾經欺壓過的人報復,從此任人魚肉。


先前種下什麼樣的因、之後就會結出如此這般的果,這一切都是磐石鎮的因果報應,怨不得人。


然而倖存的居民們,不斷嘀咕"游天彪怎麼這麼沒用!真是個虛有其表的紙虎老!"、"事情變成這樣,全都是那個姓游的不好!"、"要不是游天彪那個白癡把人全部都帶出去,哪會有今天這般慘況啊!"。


聽到這些嘀咕的巡檢官兵跟鄰鎮團練,也只能搖頭嘆氣、稍稍同情了下一家滅門的游天彪三秒鐘,不影響之後要向這些沒心沒肝沒肺的渾蛋們,把過去的舊帳連本帶利地好好清算一番。


總而言之,殘存的磐石鎮居民,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的。


現在磐石鎮已由鄰鎮的夏保正,還有負責這一帶治安的張巡檢管理;因為馬述德說"這些姑娘是在下的客人,請好生對待"的關係,現在尹芷芸一行人被當成貴客對待,好生好料的被照顧著。


就算沒有馬述德特別提起,巡檢的官兵跟鄰鎮的團練,也不會對尹芷芸她們有任何踰矩跟非分之想。


這是因為,少女們昨天跟妖魔奮戰不懈的行徑,讓官兵跟團練肅然起敬,沒有人輕視她們只是女流之輩;無論是在哪裡出生、在哪個階層出身的人,絕大多數都會對願意為他身而出的人抱持著敬意,更何況還有相當鮮明的對照組存在。


不過因為現在人數不足,她們又都是尚未出嫁的姑娘家,所以傷勢比較嚴重的徐蘭君,還有心力缺乏症還沒痊癒的海蒂,由尹芷芸跟雍玲月來照料。


當磐石鎮上上下下都在忙著重建工事的時候,宗繼武與慧淵正準備要出發前去西山。


「宗老弟,少數精銳直取西山不是下策,而是一開始的既定之策吧?」


「畢竟,衛國的武官跟兵卒都很靠不住,就算是跟阿納里托亞商會有關係的牙人,在這裡的社會地位也是排在最後,能叫得動巡檢和團練兩次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奇蹟了,別對他們會有主動進攻西山有所期待;況且,昨夜前來夜襲的屍鬼群,更讓他們有口實不出兵西山。」


對慧淵,宗繼武毫不保留的講出實話。


「唉,不做事的狗賊跟狗官,到那兒都一樣!不過宗老弟啊,」


慧淵話鋒一轉:「你要讓那個小姑娘跟到什麼時候?」


「讓她跟到出鎮為止。」


「宗老弟,你這樣不行啦。」


慧淵一副"你這樣不行啦!"的表情,對著路旁的樹林吆喝:「姑娘家,別躲躲藏藏的,快點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躲在民房角落的姑娘-葉婷筠,抱著劍、活像是做錯事被抓到的孩子似的,弱怯怯地走出來。


「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跟過來的………」


慧淵展現出慈眉善目(壞人臉樣式)的模樣,輕聲細語(大老粗標準)地說:「葉姑娘啊,洒家跟宗老弟要去的地方很危險,向妳這樣的姑娘家是不可以跟過來的,趕緊回去唄。」


明明就是好聲好氣的對她勸退,可是葉婷筠卻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必須…必須……代替大家替…替…替……師父……還有……其他的師兄師姐報仇雪恨……而且……身為雲水門的弟子,就有義務要替師門洗刷汙名!」


前面講得結結巴巴又畏畏縮縮,可是最後一句卻講得鏗鏘有力!


「宗老弟,葉姑娘都這樣講了,洒家沒辦法拒絕哪。」


「……大師,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拒絕,何必拿我當擋箭牌?」


「哎呀,一個如此仗義又懂得知恩圖報的好姑娘,讓人不想幫她一把都很難,宗老弟不這麼認為嗎?」


「我不認為,讓一個功夫都還不到位的姑娘家去危險的地方是可行的。」


宗繼武立刻否定慧淵,接著轉過來對葉婷筠說:「在西山上的,很可能是殺人祭鬼,而且不曉得對方還藏有多少妖魔或是屍鬼,直接衝突起來的話,我跟大師都可能會自顧不暇,屆時妳出了什麼事可無法顧及。」


「沒…沒關係,我是個習武之人、同時也是個江湖俠士,對於之後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已經……已經做好覺悟了。」


嘴上這麼說,可是身體卻在微微發顫;對一個三觀正常的女性而言,對戰敗後被敵人凌辱沒有恐懼是不可能的,況且昨才差點被辣手摧花,雖是未遂但那段恐懼的感覺還殘留在身上尚未褪去,無可厚非。


姑且不論實力,昨天差點被凌辱的恐懼感,如果在戰鬥中發作的話,無論是對她自己還是對其他人都很危險,自然會不讓葉婷筠跟上來。


可是看到少女眼中的決心,宗繼武很快就明白,算不讓她跟著、她也會偷偷跟上來,到時很可能會在不知道跟看不到的地方慘死。


但是除了據實以報外,宗繼武想不出在不動用武力之下,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勸退這名少女。


「宗老弟啊,就讓這小姑娘跟上來吧;反正就算不讓她跟、把她趕回去,她還是會偷偷溜上西山,對吧?」


慧淵向葉婷筠露出非常和藹可親的笑容(主觀認定),葉婷筠則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頻頻點頭。


「與其讓這小姑娘死在咱們看不到不知道的地方,還不如讓她跟在咱們身邊,這樣也好有個照料。」


臉上依舊無表情、眼神也跟一攤死水般毫無反應,不過慧淵知道,宗繼武非常不願意帶著葉婷筠去西山。


兩邊都有相當充足的道理,所以彼此難以妥協退讓。


「……話說回來,當時在伯安先生家的時候,為何大師贊同尹姑娘的提議?」


「那時啊………」向來豪邁直爽的慧淵,難得的出現很為難的臉色。


「當時洒家看到那幾位雲水門的姑娘,眼中都充滿了憤怒跟仇視,倘若真依璩相公的提案,在路上肯定沒好果子吃;屆時在半路上真發生什麼事,對大家都不好交代。」


葉婷筠無法反駁,雖然那時自己不在場,不過從柳師姐以及其他人的態度來看,那時候真的讓梟首鷂一起同行的話,可能真的會有人按耐不住,動手暗殺這個一起同行的仇敵。


最有可能動手的,肯定是最衝動的徐蘭君。


「況且這一回,是對一個想要為師父報仇、為了替同門討回公道的人出手相助,作為一個遊走江湖的遊俠,豈有不拔刀相助之理?宗老弟應該也能理解吧?」


「……大師所言甚是………」


表情跟語氣仍是沒有變化,可是由台詞上來看,似乎是妥協了、而且還有些不大情願。


讓葉婷筠一起同行後,彼此之間就沒再交談,就這樣前往西山;一路上沉默的氛圍,讓這名半途加入的少女覺得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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