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位於『染』的八個國家，各有不同的國家體系，在拉索特國的掌管者即是教皇，教皇底下的組織被稱作教團，而教團能分成兩個部分。

騎士團和機書團。

這兩個組織的據點都會設立於各個城市的軍營內。

在交付完撫卹金的隔天早上，羅琳格來到了機書團的門口，有兩名士兵在大門旁守衛，大門是莊重的白色鐵門，外觀看起來華麗的像是一座私人莊園，再往內走則是一條石頭鋪的小徑，兩旁則

是鮮綠色的草地，接著就是機書團的建築物了。

『琳琳～早安。』

莎姆從羅琳格的身體飄出來，打了個哈欠。

『早安，可以別叫我琳琳嗎？』

『不要～……嗯？這裡是哪裡啊！』

『機書團。』

『那是什麼？』

『教團處理事務的地方。』

『那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調查妳。』

『妳可以直接問我啊 ！』

『……昨天有隻黑貓說我身上有精靈的氣味，那是怎麼回事？』

『羅琳格。』

莎姆語氣變得很正經。

『怎麼了嗎？』

『貓不會說話喔！』

莎姆用擔心的看著羅琳格。

『我指的是——』

『沒有關係，琳琳一定是昨天太累了吧。』

『……』

羅琳格錯愕地看著莎姆。

『妳應該知道我說的是惡魔吧。』

莎姆眨了下眼睛

『是嗎？我見過的惡魔沒有像動物的啊！』

『……無論如何，我現在得要進去瞭解精靈跟惡魔的資料。』

『喔～』

騎士團負責保衛國家以及殲滅惡魔，而機書團則是負責管理城市內的政務或者民事糾紛。

羅琳格相信在艾洛特以外的城市機書團是這樣的。

在推開門後，酒臭味飄了過來，味道的源頭是屋內中央的木頭圓桌，在圓桌上擺著許多酒瓶，一旁又圍了三個大叔。

「終於有事做了嗎?……什麼啊！是羅琳格啊！」

靠近門邊的大叔站起身後又坐了回去，和其他人繼續喝酒。

在機書團工作的人被稱作『機書』，而艾拉特的機書，因為沒有工作所以閒到整天喝酒。

「羅琳格來了？」

在圓桌的後方，有一個靠著牆的木頭櫃台，一位女性從櫃台後方走了出來，潔白的短髮、琉璃色的雙眼、輕盈的腳步，女性把羅琳格的手握住。

「羅琳格，我們先進去圖書室吧，不然這裡都是酒臭。」

「……好。」

羅琳格被女性拉進了圓桌右方的房間。

『她是誰？』

『伯納黛，我的朋友。』

走入圖書室後，內側有十幾列的書櫃，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書籍，在房門前方有三四張的桌椅可以供人休息。

「你們覺得蝴蝶跟橘子哪個比較強？」

「香蕉吧。」

大廳的方向正傳來大叔們酒醉的瘋話，隨著伯納黛將門關上後，剛才的聲音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伯納黛轉過身看向羅琳格。

「羅琳格！我聽說了喔！妳是不是跟精靈什麼的扯上關係了！」

閃閃發亮的琉璃眼睛看著羅琳格。

「我不確定……不過妳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嗯……傳聞啊！」

「哪裡來的傳聞？」

「反正到處都在傳啊！羅琳格妳要成為封號騎士了呢！」

「封號騎士不是要和精靈簽訂契約嗎？」

「不是啊！只要和精靈有過關聯就可以了。」

「……這樣可以嗎？」

「沒什麼關係啦！等妳有了封號，出名的機會就在等著妳了！」

「出名的機會？」

「妳還真是對精靈的事情完全不了解诶！」

伯納黛嘆了一口氣。

「有封號的騎士會比普通騎士更好升職喔。」

「是這樣嗎？」

「像是每一個城市的騎士長啊！你不知道妳的頂頭上司是封號騎士嗎?」

「你說那個老頭？」

「老頭……他以前可是教團騎士欸！」

「教團騎士是什麼？」

「……」

伯納黛的眉頭稍皺，露出苦笑。

「我們有一段很長的課要上了，羅琳格。」

「……好。」

 

兩人坐在房內的木椅上，羅琳格聽著伯納黛興致勃勃的講解精靈和騎士的關係。

「總而言之，所謂的封號騎士雖然不完全就是精靈騎士，但是也屬於教團的門面，因此通常封號的騎士會比一般騎士更容易成為高層人物，到目前為止有問題嗎？」

「沒有……妳的手上為什麼要拿著一根棍子呢？」

「妳說這個?」

伯納黛的左手拿著一根細棍，她晃了晃手上的棍子，棍子是木制的，前端到手柄的位置是螺旋樓梯般的樣式，手柄的部分有半圓刻著繁華的花紋，剩餘的部分則是許多大小不一的鳥。

「這樣看起來更有教師的氣氛吧？」

「那棍子很貴吧。」

「對啊，花了四十枚銀幣喔！所以妳以後出名賺大錢的時候不要忘記我喔！」

『太好了呢！琳琳能成為封號騎士耶！雖然我是惡魔就是了。』

『閉嘴。』

莎姆用反諷的語氣說話，羅琳格打算當作沒聽到。

「那麼！羅琳格妳今天來找我是為什麼呢？」

「啊對了……我想要瞭解一下有關惡魔和精靈的事情。」

伯納黛的棍子掉到地上，接著她用雙手突然壓住羅琳格的雙肩。

「我就知道！總有一天羅琳格妳也會明白的。」

「明白什麼？」

「不用裝了！我以前就知道妳總有一天會對精靈和惡魔這種奇幻的事情產生興趣！」

「欸？什麼？」

被伯納黛按住的羅琳格還在疑惑之中

「妳總是來圖書室借一些特別的小說，我就知道妳早晚會對精靈惡魔這種奇幻的事物感到好奇了。」

『妳很常看小說嗎？』

莎姆飄到羅琳格右邊，羅琳格把頭微微轉過去看她。

『只是我幫希嘉莉借的而已。』

『希嘉莉是誰？』

『我的朋友。』

『妳朋友好多啊！』

『目前為止我也只跟妳說過兩個而已。』

『可是我沒有朋友。』

羅琳格停頓了一下。

『一個都沒有？』

『如果已經死掉也算的話就有一個。』

『死掉？』

「那麼！！羅琳格儘管問吧 ！ ！」

伯納黛的聲音把羅琳格的視線拉了回來。

「嗯！我想想......是要怎樣分辨惡魔跟精靈呢？」

「分辨嗎？我記得之前看過的研究，結果顯示是能看見到對方就是自己的同類。」

「看見對方？」

「對！跟精靈簽契約的人只能看到精靈，惡魔好像也是用這種方法去辨別。」

「那......只能看到精靈的話，要怎麼分辨對方是不是和惡魔簽訂契約?」

「看對方身上有沒有討厭的氣味。」

「氣味？」

「嗯！似乎只要對方有和惡魔簽訂契約，那人身上的味道對精靈來說就會非常難受。」

『讓我待在妳身邊然後聞聞妳的氣味就可以了。』

『哇喔～妳裡面的味道真好聞。』

羅琳格想起莎姆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這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應該沒有吧！我只是單純喜歡妳的味道而已。』

『變態。』

『我說過不是那方面的了啦！』

「我之前有看過本小說，小說主角是能同時看到精靈和惡魔的人，那是能做到的嗎?」

羅琳格把自己的狀況婉轉的向伯納黛詢問，其中參雜了一些謊言。

「嗯......」

伯納黛把雙手交叉在胸前低頭思考。

「應該是做不到的。」

「為什麼？」

「就算妳問我……就是單純做不到啊！」

「這樣啊......」

「不過那本小說是什麼名字？我想看！」

「下次我拿給妳吧。」

「好喔！」

伯納黛的記憶力不太好，她很常忘記之前羅琳格和她說的話，羅琳格打算藉此蒙混過去。

『好壞喔，琳琳騙人。』

『閉嘴。』

「還有要問的嗎？」

「沒有了。」

「這樣的話，羅琳格來試試這個吧。」

「試什麼？」

「等我一下。」

伯納黛跑向了圖書室後方的書架挑選了幾本書後回來，把書放在桌上攤開，上面寫的是一大串的沒看過的文字。

「這是什麼？」

「這是神文，據說只要跟精靈簽過契約後，學會念上面的文字就能夠使用特別的力量！」

「可是我不能用吧。」

「試試也沒關係啊！」

「……好吧，但是這要怎麼念？」

「我來教妳！首先這個字的發音是——」

伯納黛把文字的發音一一教給羅琳格，為了讓羅琳格學會花了很長的的時間，而這時候透過窗戶照入圖書室的，是在冬天也能感受到溫熱的黃昏光芒。

「好！先念這個詞吧！」

伯納黛往後退了一大步，眼神期待的看著羅琳格。

「……ILUHEDLL。」

羅琳格在念的同時將右手伸出手心朝上。

『琳琳！是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啊！』

『嗯。』

「是我發音錯了嗎？」

「嗯……應該不是，我記得書上是說發音只要大概意思就行……妳試試看第二個吧！」

羅琳格照著書上說的把手伸向前，有點遲疑的念。

「ZDWHUEDLL。」

但情況和第一個神文一樣，什麼都沒發生。

「誒～真的不行嗎？明明就連惡魔契約者都能用欸，看來羅琳格妳真的什麼都沒有欸！」

「惡魔契約者也行？」

「嗯。」

羅琳格的眼睛撇了一下趴在自己頭上的莎姆。

『妳不也是惡魔嗎？為什麼不能使用』

『不知道，說不定是羅琳格哪裡怪怪的。』

『這種情況下應該是妳有問題吧。』

『誒～我可是健健康康的正常惡魔喔，而且成功釋放的話也不太好吧。』

就如莎姆所說，假設剛剛成功釋放的話，羅琳格也許就會被看出和精靈或惡魔簽署過契約，雖說已經在道森的審訊那得到了什麼都沒有的結果，但如果被發現自己能夠使用神文，說不定會被再次懷疑。

「雖說知道羅琳格沒有簽契約，但還是以為有機會能看到別人使用神文欸……」

「話說回來，剛剛那兩個神文的用處是做什麼的？」

羅琳格把正在沮喪的伯納黛從思考中拉回來。

「喔！第一個是火球第二個是水球喔。」

「火跟水……這裡是圖書室喔。」

「……對耶！還好沒有釋放成功。」

「妳啊……」

「哈哈。」

伯納黛打算笑著糊弄過去，在拉索特雖說書不是天價之物，但光是這裡所有的書毀損，就夠羅琳格好幾年的薪水了。

「精靈騎士和一般騎士的差別只有神文嗎？」

「不只喔，除了身體的能力會上升很多以外，恢復力也會變得很誇張！」

伯納黛再次把手交叉在胸前閉上眼思考。

「好像還有什麼來著……」

伯納黛的記憶力很差，有時羅琳格會懷疑她是怎麼當上機書的。

羅琳格問這個問題的在於，她打算試試其他變強的方法，假設和惡魔簽署契約，但什麼都沒有的話似乎很虧。

『才不會虧喔！琳琳妳跟我簽署契約是很棒的事喔！』

『閉嘴，還有不要每次都亂看我在想什麼。』

『妳今天已經要我閉嘴很多次了欸！琳琳好壞。』

羅琳格在內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當然，這並沒有表現在表情上。

「啊！對了！極少數的精靈會有自己獨特的能力。」

「獨特的能力？」

「嗯！就連惡魔也是，極少數的精靈惡魔會有獨特的能力，大概如果是『人形』等級的都會有。」

「『人形』是指？」

「要從那裡開始說起啊……通常情況下精靈分成三個階級，分別是無名精靈、具名精靈、人形精靈。」

「無名精靈就是指沒有名字的精靈，力量也是最弱，往上是具名精靈，也就是有名字的精靈，實力比起無名精靈還要強，再來是人形精靈，擁有人的形體，這類精靈是最頂尖的存在，一般的精靈似乎是將擁有人形的它們稱作『精靈神的直屬護衛』，順帶一提惡魔也是有具名和人形的階級，所以羅琳格以後見到有名字的惡魔時，得小心點喔！」

「那獨特的能力具體是什麼？」

「這很難說清楚，幾乎強大的精靈惡魔都會有，而跟他們戰鬥的話就會像遊戲規則內打贏遊戲規則本身一樣，會變得很不利。」

『琳琳！我是人形對吧！所以我超強的喔。』

莎姆漂到羅琳格面前，相當自信地笑著。

『不過妳沒有名字。』

但是羅琳格不以為意。

『這一定是因為我很獨特啦！』

『你開心就好。』

『啊！妳不要隨意唬弄我！』

惡魔鼓起臉在羅琳格旁繞圈，這時伯納黛用認真的眼神認真的看向羅琳格。

「羅琳格。」

「怎麼了？」

「還有要問的嗎？」

「沒有了。」

「那……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

羅琳格遲疑了一下。

「抱歉，我等會有事情要做。」

「那改天再約吧！我先出去了。」

伯納黛轉身往後走了一步，接著腳下傳來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

伯納黛低頭看了一下，伯納黛踩碎的是她稍早掉在地上的細棍。

「四十枚銀幣啊啊啊！！我半年的薪水！！」

伯納黛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指去觸摸細棍的屍體，她的尖叫聲在圖書室內傳開，接著圖書室的門被打開。

「怎麼有人大叫！發生什麼……是伯納黛啊！那沒事了。」

從門中走出的是在大廳喝酒的大叔，他看了一下狀況便走回了大廳。

「所以你是怎麼覺得蘋果比香蕉強的。」

「聽我說，首先蘋果的——」

隨著大叔把門關上，聲音再一次的消失在圖書室中。

羅琳格看著地上的慘狀，走到伯納黛身旁蹲下。

「那個……這是我的20枚銀幣，因為這似乎有一部分是我害的……」

「不行！！我不能收！！」

「沒關係嗎？」

「沒事的……我可以自己處理……」

伯納黛痛苦的說出這句話。

「羅琳格！！」

伯納黛緊緊握住了羅琳格的雙手。

「欸？怎麼了？」

「等到妳以後出名時，不能忘記我喔！！」

「欸……啊？好的。」

伯納黛擔心地看著羅琳格。

「不要忘記妳有我這個好友喔！」

「好。」

「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忘記妳有我這個好友喔！！」

「好啦！」

「嗯，這樣就好，妳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今天就再見了喔。」

「不用我幫忙收拾這個嗎？」

「不用的！再見！」

羅琳格遲疑地看著伯納黛，伯納黛的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那我走了。」

「嗯。」

羅琳格把圖書室的門打開進入大廳往大門走去。

「就算真的照你說的蘋果比香蕉強，但蘋果可沒有比火龍果強喔。」

「對啊！香蕉可是比火龍果強的，蘋果比香蕉強那為何贏不過火龍果呢？」

「聽我說！關於這點呢……」

羅琳格走出了機書團。

『哇！琳琳好無情！就這樣離開需要幫助的朋友。』

『……不對吧，她已經讓我離開了，而且她也說不用幫忙。』

『說不定伯納黛其實很希望琳琳能留下來喔。』

『但她也說了不用幫忙吧。』

『這樣好嗎？琳琳不是想要變得閃耀嗎？』

『……』

驚愕的情緒出現在羅琳格的臉上，然後臉色轉化為憤怒。

『你到底把我的內心看透到什麼程度了？』

莎姆沒有理會羅琳格的話繼續說。

『不是想要像流星一般閃耀才必須去幫助別人嗎？不去幫忙真的可以嗎？』

羅琳格的心中傳上一種噁心感，珍藏的畫布遭到汙水弄髒，被揉成球扔到地上，受到他人的踩踏，為什麼？憑什麼？妳到底有什麼資格能夠去隨意觀賞我的內心呢？

穿著一雙沾滿泥濘的皮黑色雨鞋，強行將羅琳格內心的門給打開，踩踏在白色的地板，肆意觀賞內心的模樣，即使不做出任何的評價就走出了屋門，但僅僅這樣的行動也依舊在屋內留下了滿地的爛泥，無可置疑的，自己的隱私被肆無忌憚地踐踏。

羅琳格將右手緩緩舉起移動到莎姆的頸處做出了想要掐住的動作，但她並沒有握住。

憤怒在羅琳格的腦內滾燙，她不能掐住莎姆的脖子，並不是指莎姆沒有實體的所以做不到，而是因為羅琳格知道，她必須要冷卻這股怒意。

她必須走在道路上，走在那條妄圖閃耀的道路，若想成為聖人就不能隨意地去釋放怒意，因為那解決不了事情。

羅琳格的右手落下，她低下頭。

無力感，自己沒有辦法做到任何事，自己將自己束縛，成為難以表達情緒的人偶，將怒火停留在自己的體內，讓它僅能燃燒自己。

『所以呢？你要怎麼做？』

羅琳格抬頭，雙眼瞪著莎姆，將怒氣貫注在眼中，她轉身，再次推開機書院的門。

莎姆停在後方，臉上是燦爛的陶醉笑容。

羅琳格推開了大門，經過喝酒的三個大叔，走到櫃檯，伯納黛看起來似乎已經收拾完斷掉的細棍回到大廳了。

「羅琳格？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覺得我還是要補償一點那個細棍的損失。」

「已經說了不用了啦。」

「不行，我一定要補償。」

伯納黛似乎看見了羅琳格執著的眼神，她將琉璃眼睛閉上，然後把頭稍稍後仰思考要怎麼辦才好。

「這樣吧！羅琳格，加上剛剛你問的事情，以後當妳的錢多到可以不用在意40銀幣這種金額的話，妳買個1金幣的細棍送我吧。」

「1金幣……好。」

「嗯！不要忘記這個約定喔！」

伯納黛微微地笑著，然後目送羅琳格轉身走出。

『其實琳琳，你是怎麼和伯納黛成為朋友的啊！』

在羅琳格走出了機書院後，莎姆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表情看著羅琳格。

『……』

羅琳格因為還在生氣，所以她不太想回答莎姆的問題。

『告訴我啦！』

『我不記得了。』

『欸？真的假的？』

羅琳格沒有理會莎姆說的話，往軍營外走去。

『琳琳理我一下！對不起啦！』

莎姆跟在羅琳格的後方。

夜晚，機書團的內部，伯納黛剛清理掉三個大叔桌面上的杯盤狼藉，他們圍在桌旁呼呼大睡，而伯納黛回到了櫃檯內側坐下。

櫃台的正後方是一扇玻璃窗，夜晚的月光透過窗戶，窗框隨著月光倒落在桌面上形成影子，也許是因為窗框材料的緣故，框影的邊緣有著鮮藍色的軌跡。

伯納黛用琉璃色的眼睛看了下大廳的四周，在透過窗的月光下，琉璃色眼睛熠熠生輝。

伯納黛低下了頭，抽出了櫃檯的抽屜，那裏放了今天斷成兩截的木頭色細棍，伯納黛把它拿出放在桌上，用皎白的手指來回摸著細棍的斷裂處。

「今天的羅琳格好像一直心不在焉呢……」

『我之前有看過本小說，小說主角是能同時看到精靈和惡魔的人，那是能做到的嗎?』

「小說主角嗎？……」

伯納黛把頭後仰，癱在椅子上，淺藍色的月光照在伯納黛的白髮以及琉璃色的眼上，窗外有一個深綠色的植物盆栽，盆栽的周圍積了點雪。

伯納黛記得第一次和羅琳格見面的時候，她想盡可能的不和她扯上關係，原因似乎是那時羅琳格成為騎士的問題，也因此導致陰差陽錯的讓羅琳格以為自己記憶力很差了。

伯納黛曾為了不和羅琳格扯上關係，裝作自己記不太清事情的樣子，這樣就能裝作不認識羅琳格了。

直到某一件事發生。

當時伯納黛被委派了一件整理倉庫的工作，那間倉庫很大，灰塵瀰漫，推開庫門的時候，裡面的灰塵彷彿許久沒見過陽光一樣奔灑出來，倉庫據說已經十多年沒人使用了，而伯納黛當時被要求一個人整理那間倉庫。

而整理倉庫沒過多久，羅琳格剛好經過。

羅琳格問了在做什麼，然後聽完狀況後，站在原地數十秒，那幾秒內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單純站著發呆，接著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走過來幫忙。

當時在想，這個人還真是熱心啊。

但在這之後，伯納黛的眼睛不時往羅琳格的方向看過去。

羅琳格的臉看起來相當的不情願，但在跟她說話的時候就會把臉變回正常的模樣，她肯定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情願的樣子已經被看到了吧。

當時伯納黛有聽過兩個關於羅琳格的傳聞，羅琳格這個人是靠了些陰險手段才能爬上騎士位置，而另外一個則是羅琳格這個人時常幫助他人，就像把幫助他人這件事當作使命一樣。

一個喜歡幫助他人的人，會露出這種像是被逼的表情嗎？應該不會吧，但假設熱心助人的傳聞是錯的，為什麼會來幫忙我整理倉庫呢？

伯納黛想出了幾個可能性，但她其實不太在乎，她覺得帶著不情願表情的羅琳格相當有意思，就和剛才羅琳格要求讓她賠償細棍的時候一樣。

在那之後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整理完倉庫，在隔天羅琳格來到機書團借書時，伯納黛主動叫了羅琳格的名字。

當時羅琳格的臉上剎那間出現了一絲的喜悅，伯納黛一邊細想那剎那間的笑容一邊用手滾動著在桌面上斷開的細棍。

伯納黛閉上眼，當時的情景在一次出現在她眼前。羅琳格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書架的方向，就像那裡有著什麼一樣。

伯納黛睜開眼，微微地笑了一下。

「沒事的，羅琳格，我信賴你。」

伯納黛把細棍收好，站起身離開機書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