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崩落」第九日，星期一，至「崩落」第十日，星期二。

「呜……呜……」

迎面吹拂的是强劲的风，莎莎禁不住要拼命闭着眼睛，绀色的耳朵紧贴着头。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如同蒸腾的雾气一般贴着地面飞快移动的欧若拉不由得把她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小小声地对她说。

这里已经接近城市的北郊。月下已经能眺望到一大片光秃秃的丘陵。

「您一直在看什么呢？」她回过头，高声对空中的人问。

灰色的那一位正袖搭凉棚，背对着飞行的方向，红色眼睛带着担忧的神色不住地往市中心的方向眺望。

「告诉我吧？发现你和莎莎离开之后，『剑』会如何行动呢？不应该有点类似全市鸣响警报，把好多个探照灯打到云上之类的事情吗？」

由于地形，这声音稍微带点回音。

「……为什么您会有这种看法？」欧若拉再次高声问。

「……随口一提而已啦！」同样高声的回答。

「我想我的伙伴应该都会撤退吧。」

「咦！？」听到欧若拉的回答，魔法☆月光花立刻转身，发现自己已经落后欧若拉一大段距离。她连忙降低飞行高度并加速，试图靠近欧若拉，但是怎么都追不上。

「那个……麻烦慢一点呀！我完全追不上你！」

（……哦呼。之前就一直觉得快得不像话了，现在居高临下直观地俯视的话，觉得您干脆改名叫魔法☆斐迪庇第斯算了吧。）

（啊哈、啊哈哈。但是啊，怎么想，魔法少女的机动性，彼此应该有某种「平衡性」可言的，对吧！）

（呼呼呼。和我比起来，她简直就像是贴在地面上的蚂蚁一样——）

「抱歉！」欧若拉立刻降低移动速度，随着风力降低，莎莎终于可以摇摇脑袋眨眨眼睛。

由于速度降低，她无法和之前一样快速跃过起伏不断的小丘陵，于是开始施展空中的水平连续多段跳，以避免怀中的莎莎由于高度不停快速变化而犯恶心。百褶裙短短的裙摆，就此一次次地跳动起来。

（……。）

（好，嗅嗅小姐，绝交。）

于是，带着锁链的灰色魔法少女如同游泳一般飘浮在欧若拉的一侧，不怎么开心地用一只袖子遮住嘴。

不，并不是游泳，因为她白皙的腿完全不动，所以更像是滑行的幽灵。

「姐姐，」褐色面庞的兽耳幼女，对灰发的魔法少女奶声奶气地喊。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你姐姐。」月光花低垂眼睑，不怎么乐意地打量着欧若拉怀里的莎莎。

（就算猫科动物是色盲，「灰」和「黑」总是分得清的吧！而且猫耳娘也没有非得是色盲这种道理吧！）

「姐姐——」

「这个时间点小孩子该睡觉了！」两只长长的袖子伸出来，既粗暴又温柔地将幼女颈下的毛毯裹好，连小嘴巴也封在里面。

「……」莎莎有点委屈，但不说话了。

「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吧，为什么『剑』会撤退呢？」灰发少女就此变更了对话对象，这一次是静悄悄地提问。

「唔，有两个原因。其一，莎莎现在还没有正式交接给『剑鞘』。我和其他的『剑』虽然今晚在此值守，但名义只是『自愿协助安保』。如今遗失奴隶的责任，大半在市政厅和中央中学身上，『剑鞘』作为协助者只能位于第三。」

「唔姆唔姆，原来是这样呀。」灰色魔法少女如同海豚一般在空中仰泳了一会儿，又转了半圈回到正常的姿势。

「也就是说，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有什么『特别任务』需要出动，把看守者全部调离，就可以把剩下的一点点责任也撇掉啦。反正『奴隶遗失』事件的时间可以随便由负责调查的『剑鞘』编排，是吧？」

「……您理解得真快。……您的年龄真的是看上去这么大吗？」

「我觉得你才比较奇怪呢！」月光花不满地抓住自己左侧的马尾，用末端戳欧若拉的脸。「这种事情不是耍滑头吗？你一贯的『正义心』不会有抵触感吗？」

「……以前的我会以保护同伴优先之类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袖子划过欧若拉的头。「第二个呢？」

「读了我刚留的字条，再看了您留下的那种『痕迹』，他们可能会认为盗窃者是贵族。这种情况下，『剑鞘』一定会对大骑士团提出支援请求，走流程需要时间。」

欧若拉留下的讯息，伪称自己遭到了突然袭击，导致值守中的亚人奴隶被夺。在清醒后，她立刻展开了追击，并且请求之后处分自己。

她判断，任何一名「剑」看到留言之后，结合天花板上如同长方体空柱一样连通到地面上的空穴，一定会认定是贵族施展的工程类魔法。

说到底，就算持有附魔武器，「剑」也只是平民。纵然能维持治安，把他们投向贵族中的犯罪者，就只是让他们白白送命而已。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必须撤退，把问题交给贵族处理。

「呼呼呼，明明人家是奴——还看什么啦，真是不听话，老实点睡觉了啦！」

莎莎记得脸上的这只手的触感。怀抱过自己的手。为自己擦拭身体与额头的手。像是妈妈一样的手。

尽管手腕上扣着的腕环已经从红色更换为灰色，锁链也如丝带一般失去重力，不再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但是那是同一只手。

「……笨蛋。」灰色魔法少女突然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因为她的手沾到了泪水。

那里只有光秃秃的丘陵，一直与细碎的星天相连。

笼罩其上的薄薄灰云，与这青蓝色的星空实在不相称。因此只有消散这一途。

这是小小的，但又整洁漂亮的木屋。魔法少女们的秘密基地。

墙侧用粉笔画着的阿雅的「大作」。魔法☆月光花飘浮在一侧，舒展着肢体，用袖子捂着嘴，拼命忍着笑。

（呼呼呼。毫无疑问黑历史是武器，是致命的武器。）

（有机会再遇到她的时候，一定要把这黑历史抖出来，让她跪下求饶才行呐！）

门被悄悄地打开了，然后又悄悄地被掩上了。

「她睡着了，」出来的欧若拉低声说，于是灰发少女转过身。

半垂眼睑下的眼神有点害羞地掉往一侧，她对着来人交出一个信封。

「我只有这些。」

「这是？」

「我知道很少……。但之后的路费啦，治疗她的腿啦，到处都要花钱的吧。」

扭扭捏捏的，变得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

「啊，您不用担心这个，我也工作了好几年了，路费很足够了。还有，米兰达您记得吗？黄色头发的那个孩子，她会『解咒』和『速效复生』，晚些我会请她来帮忙，我们再具体安排离开和隐藏的计划。」

她没把信封里的钱的分量，大概只能抵得上她半日的津贴这点说出来。

「什么！？她明明——……。啊哈哈。」灰色的魔法少女一瞬间有点吃惊的样子，露出一嘴小尖牙，然后开始苦笑。

（关于假日公主小姐的脑内笔记修正：没有治疗能力。→有治疗能力，但不能自我治疗，也不能治疗植物。）

（要不就是因为体重的缘故直接把花压死了，是吧。绝对是吧！）

（你们一个个，魔法能力都那么多，用泥头车比喻的话，已经严重超载啦！啊，对，还凝聚成了胸前那无用的脂肪了吧！）

（……算了，反正我是奴隶。我要那么多能力干嘛，老老实实当脚垫和沙袋就是了。）

（……对不起，莎莎。）

看着月光花垂头丧气地重新在袖子里收起信封，欧若拉感到忧伤。

在这一途的开端，她就意识到对方和兽耳幼儿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否则，她不可能特地过来救那孩子，那孩子也不会在被她解开拘束时突然大喊「姐姐」。

但是她不承认。明明这一别后可能是永诀，她也不肯在这短暂旅途中怀抱这孩子。

因为产生了感情，就会痛苦，是这样吧。但是果然还是放不下，是这样吧。

说实在的，为了对方的自尊心，也许把这信封收下来比较好。但是对方是奴隶，欧若拉能想象得到她赚得这么一点零钱有多不容易，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做。

「那，能告诉我了吗？」「那，能告诉我了吗？」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了。

「……您先请。」欧若拉礼让。

「唔姆。你果然，还打算回去继续当『剑』，是吗？」

（在「剑鞘」看来，独自追踪邪恶贵族的嗅嗅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吧。）

（留下那种字条，说什么「请求处分」……但在全身而退之后，只要能过得了盘问这一关，说不定还会被当作「英雄人物」来看待。）

（嗅嗅小姐比我想象得狡猾呀。）

欧若拉点头。「继续当『剑』而不是逃亡者，才能真正拥有保护她的力量，武器，金钱，情报……特别是魔法少女『退役』之后，您也明白的吧？但是！」

她像是有些慌张，对面前头发长长的人偶拼命解释起来。

「我以后会继续当我自己心中的『剑』，而不是被要求成为的那种『剑』。而今天我所了解到的那种『剑』，等我积蓄了力量，迟早有一天要亲手处分掉，我对您发誓。」

「讨厌啦，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那么帅气嘛。」灰色的少女浮起来张开双手，背对着欧若拉看看月亮。「啊哈哈，但是做那种事情又有什么用呢。——那，问我的问题呢？」

「——那孩子的妈妈怎么了？」

「……。」

小小的背影变得有些佝偻了。

先前，当着莎莎的面，她以「月影森是会被优先搜索的区域，所以不能从那里逃脱」为理由，让欧若拉在南方以外选择逃跑的路径。

莎莎可能没有读解到，但欧若拉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狩猎是星期六的事情，而『崩落』是在星期天呢。」魔法☆月光花用沙哑的声音，唐突地给出不合逻辑的解答。

然后她对着半轮上弦月绽放出铃子一般的笑声，突然转身，在星空激起一片涟漪。

「所以由我负责扮演不负责任的爸爸，而你从今天开始就要当少女妈妈啦！」

于是，悄悄地靠近，悄悄地靠近。

独自返回的灰色身影，再次靠近中央中学。

（以防万一，来确认一下嗅嗅小姐的推理吧。）

（她这个人，聪明的时候很聪明，笨起来的时候也笨得离谱。不管是作为女孩子也好，魔法少女也好，都绝不可能有第二个这样的人物了吧。）

（月光花☆暮色传感器。）

果然，如欧若拉所说，这里的「剑」，甚至包括门卫在内都已经撤离干净。

学校的四角放置了某种能对空中投出红色锥形光柱的特殊机械。

但是灰色的魔法少女浮在阴影中谨慎地靠近，不安地看往地下的方向。

（那里还有一个人呢？）

（唔……。）

她最终作出了决定。

小脑袋朝下，因此螺旋双马尾倒垂。纤细的身体，顺着先前掏出的长方体空洞往下落。

（……。）

（血……的气味……。）

（——！）

椅子上的，是依旧还算得上是莉拉的东西，但即将不再是莉拉的东西。

「莉拉小姐。」

不成气候。

手脚非得这么难看地抖个不停吗。

平时那么威风凛凛的样子，努力地隐藏自己是个胆小鬼，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你有28颗牙齿，20枚指甲，以及两个眼球。请看图片，这是一名做完整套流程的奴隶的照片。」

这么一想，这把椅子好像还是自己置办的呢。拥有「强制清醒」魔法的物品，魔力储量在500小时以上。

当时，作为效率主义者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既然自己胆小这点是充分的已知条件，所以必须不断自我暗示这就是一件物什，然后装成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拿起采购单直接打钩，是这样吧。

呵，现在身临其境地想想，坐在上面的感觉，确实很像无法逃避的「三级测试」呢。

「加起来正好是50，对于同样是完美主义者的你与敝人而言，是个不错的数字吧。」

那就想想三级测试室前发生的事情，想想那时候的决心好了。

那可不是「一定要成为官僚」那种儿时天真的、已经褪色的愿望。

那是仅仅一天前的事情。记忆还很鲜明。

「遗憾的是，因为要给你装上开口器才好拔牙，这么一来就分不出你是在普通地惨叫还是在求饶表示放弃，所以还是要留一根手指给你。」

想想啊。她接受了强制的三级测试。被求死不得的梦境追逐整整8小时。

呵，和那一比，这种程度又算什么？哪有妹妹能承受得下来姐姐承受不住的道理？

「给你选择手指的自由吧？来，虽然手腕被固定着，手指还是能动的吧？你选一根抬一下，敝人把按钮放在下面。」

那就把右手拇指留下来吧。万一能活下来的话，就算因为感染必须切掉另外四根手指，惯用手还能执行「抓握」这个动作吧。

哈哈，这死到临头都没救的效率至上主义可是一个好东西。「桥梁」们一定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这个秘密：只去思考冷冰冰的数字与事实的话，就能忘记自己一贯很恐惧这件事吧。

「固定好了。那么，你万一决定配合的时候，就按下这个按钮，好吗？」

所以，不会动手指的。

这样你们就动不了她一个手指。

「这样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了。谨慎起见，请你再听一遍『剑鞘』的两项诉求吧？」

确实，若是她受到折磨，可以通过项圈恢复吧。

真正效率至上的「桥」，应该把她交出来，顶在自己的前面，才像话吧。

但因为只是「小桥」，所以做不到那种事啊。

用「桥」的方法来好好想想看吧。

「第一项是，说明这张纸条是谁提供你的。」

第一，做了那种事情，就会违背和她之前的约定啊。

毕竟已经对她说过了，那种体验仅限那一晚。自己意外地十分执着于「承诺」这种事情啊。

「第二项是，提供能够解读你的笔记本的密码本。」

第二，自己是活生生的人类。不像你，杰洛米斯-努比西，日复一日地伤害他人后，还能高枕入眠。

有的事情是无可救药的，因为没有人能逆转时间。因此，自己不会做那些「虽然活着，却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死了」的事情。

正因为胆小啊，自知没有办法去面对那种未来啊。

「那么，开始吧？」

所以，放马过来吧。

自己是她的姐姐。再怎么是胆小鬼，姐姐至死都会保护妹妹。

当夜发生了罕贵奴隶的失窃案，多个机构的责任牵涉其中。

在知名搜查者欧若拉-霍普金斯对犯罪者展开追踪的同时，「剑鞘」一方面固定证据等待大骑士团介入，一方面先行展开对相关平民的调查。

莉拉-桑莫斯，十八岁。隶属西弗斯雪银市中央中学，任「庭中」组女性侍从长。当前她因重大嫌疑被「剑鞘」的联合调查组紧急逮捕。

其人拥有自由出入案发现场的权利，本来就是该案的重要参考人。

失窃发生时，她正从该校的宿舍区域移动至该校校区，因此在校舍门口被直接控制。尽管她声称，自己是准备进行例行的清洁工作，但案发时正好出现在现场附近，实在无法视作简单的巧合。

「剑鞘」很快就通过在此工作的调教师的下人的口供，确认到当日中午左右她有异常行为。她逼迫这名下人对她出示只有市政厅官僚或雇佣调教师有权浏览的文件。

搜查贴身物品，找到了由特殊语言或密码所书写的笔记本。笔记本内封找到了用血写就的文书一则。

「莎莎不是鞑邓侯爵的奴隶，鞑邓准侯爵没有莎莎的使役权。」

「莎莎在市政厅的编号是1488号。」

「鞑邓准侯爵，以及莎莎的看守者似乎都不清楚这两件事。」

「请把这些转告夏塔小姐。」

「谢谢您。」

这不是一介女仆能得到的秘密讯息。可以推定，书写者是市政厅拥有相关权限的官僚，对方一定与本案有密切关联。

同时，这封文书也表明，中央中学的人员中涉入此案的可能不止该女仆一人。

在场级别最高的「指挥剑」立刻决定，暂不通知迈尔斯子爵此事，先对该女仆进行秘密审讯。否则一旦爵位高于市长的贵族介入，「剑鞘」会变得极其被动。

尽管「指挥剑」也想紧急逮捕文中所列的泽伊尔-夏塔，由于对方是官僚，「剑鞘」没有直接处分权，因此也留待大骑士团在次日决策，但当日已经在其住宅附近步哨，防止脱逃。

虽说原本并不至于如此，但由于已被证明与案件关联的该女仆始终拒不合作，「剑鞘」对在场的退役「剑」、调教「作坊」主努比西提出了刑讯的临时委托。

以上，就是「剑鞘」在撤退后，为了将该责任完全推卸给中央中学，临时抓捕了在宿舍区域外无法对子爵呼救的莉拉，通过搜身罗织罪名时，意外发现她真的可能与此案相关之后，整顿编排出的调查纪要。

女仆裙的领口被血染红，又被泪水打湿的双马尾幼女，因牙齿被拔出，一次一次发出悲鸣。

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

门齿。犬齿。一颗特别尖锐的八重犬齿。小臼齿。大臼齿。一颗一颗，全落在了一边的桌上。

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

接着是小小的痉挛的手上一片又一片的指甲。软弱无力的抽泣声，被有节奏的悲鸣打断。

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

掀起已经彻底潮湿的裙子，脱掉了长长的靴子，露出小小的脚。褪去长丝袜后，再是一片又一片的脚趾甲。大哭。

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试三级测——

像是医用器具，但怎么看都是勺子的东西靠近了眼球。惊惧恐慌，幼嫩的嚎啕大哭。

小辉夜，小辉夜。小辉夜……姐姐已经……坚持不住了……姐姐……努力过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姐…………………………——莉拉！桑莫斯！

一颗像是镶嵌着红宝石的球形物体，已经落在了一边的小玻璃瓶里。

……主……人…………………………………………………………

两颗像是镶嵌着红宝石的球形物体，已经落在了一边的小玻璃瓶里。

……结……束…了……………………………………吗…………

……主…人…………莉…拉…很……勇…………敢……吧…

…………能……抱……抱……………奖………励……吗………

……………………………………………妈…………………妈……

（啊哈。）

（啊哈哈。）

少女注视着被丢在一边桌上的笔记本，以及血字文书，还有别的，和别的，和别的。

少女注视着幼女唯一幸存的拇指。

斗室中红黑的一切和她的发色相若。

（我说呐。）

（时之刃，你很开心是吧？）

少女在星屑之间坠落。

嚎啕大哭。

（呼呼呼，很遗憾啊。）

（你是知道的吧。）

（我啊，早——就、根——本、完——全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悲伤了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但是，我的罪是确定的呀。）

（姐姐大人，是我亲手杀死的呀。）

（不惩罚可不行呢。呼呼呼。）

（不惩罚可不行呢。呼呼呼。）

出口是白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