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12.:Get busy living or get busy dying.

12.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出自《肖申克的救赎》

中村悠一

我忽然又感到无聊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又是挑逗西谷，又是嘲讽老师，没看见人家头发都花白了吗。这么兢兢业业的老教师被你气的说不出话来哦。

不过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罢了，有必要四处发泄吗？

不过是将父母，老师，朋友，妹妹，家乡，祖国等一切与现在不一样的事物的名字给忘记了而已。

不过是有一天将所有的过往全部模糊成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一个可笑的白日梦而已。

不过是终有一天，我将会，也只会背负着中村悠一的名字存在而已。

呵呵，现在想起当初在病床上的目标，真是可笑。

一个连我是谁都无法回答的人，也能称得上是活着吗？

而一个连活着都不算的人，又怎能追求自由呢？

中村悠一无法死去，

而我无法活着。

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讲台上站了好几分钟，见老师终于缓过气来，我深呼吸，决定将审判进行到底。

是的，审判的对象不只是尾田那些幼稚的孩童，不负责任的老师也应当站在被告席。

“老师应当对学生的学识与人生进行教育。你随便找了些其他学校的考试题就合成一份试卷，丝毫不考虑限时性和难易程度，这是其一。对学生天然的偏见，不听解释，这是其二。这些只不过是今天的事，再考虑到过去这一年你对我的情况不闻不问，这是其三，还有，，，”

“中村悠一！住嘴！”一声呵斥打断了我的断罪，我苦笑着，看向她。果然会站出来啊，河间同学，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在声音中带有感情。

“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不要打扰正常的上课进度。有什么事请放学再谈。”河间凪在自己的座位站得笔直，仿佛高立的白鹤。

其实她的说法没有道理，毕竟是老师让我谈谈为什么要“作弊”的嘛，不过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也很敬佩她的勇气。

为了不使矛盾扩大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她站了出来，不仅是为了保护老师，

更是为了保护我能够正常毕业。

我平复演讲后激昂的心情，向着讲台上的老师，向着讲台下的她低头。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走回座位，我拿出各科的课本温习，然而大家都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比较好。

河间凪叹了口气，“老师，请给我们评讲试卷吧。”

“哦，哦，那个，课代表来发一下试卷。”老师终于回过神来，赶紧顺台阶而下。

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我专心看着课本，不曾抬头。

也是奇怪，在一顿发泄后，我反而进入了心流状态，学习的效率奇高，专心到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古井。也许是中村悠一的残念也得到慰籍了吧。

忽然，白皙的手指在在我的眼前晃动，慢慢将我的注意力拉回人间。我抬起头，看见秋奈满怀忧思地看着我，旁边站着的河间凪双手放在背后用力绞在一起。

“抱歉。”河间凪低下头。

“谢谢。”我微笑着。

“你们这是，，，”秋奈在旁边瞪大了眼睛，被我们的对话搞得莫名其妙。

“行了，就这样吧。”我朝河间挥了挥手，然后拉着秋奈走出教室。

“怎么回事啊？”

“今天还去天台吃饭吗？”

“你愿意吗，那太好了，，不对，刚才发生了什么。”

啧，差点就糊弄过去了。

“我骂了老师一顿，她帮我解围，就这样。”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秋奈嘟起嘴，表示自己并不满意。

嘶，我怎么感觉这个表情有些似曾相识呢？

果然，见我懒得解释，秋奈也不再追问，而是问出真正关心的事情。“早上问你的名字，很抱歉，忘记了就算了吧，以后你就是中村悠一，就是，，我的哥哥。”

她越说越小声，但是话语中的决心倒是清晰可见。

“不，没有名字就起一个。”我嘲笑她错愕的表情，“怎么，难道你的名字是与生俱来的？”

“那你打算叫什么？”

“一，二进制零和一的一，不是中村悠一是一。”

“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

“不，有区别，很大的区别，就像中午我有便当，但是你没有一样。”我神秘地笑着，指了指她空空如也的双手。

“应该在我桌上上，你刚才忘记拿了。”

“你！哼！”秋奈赶紧回教室，临走前还不忘踢了我一脚。

我驻足在角落，看着她走入阳光，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

有很大的区别。

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自由地活着，不受中村悠一过往的约束，但是今天早上的事完全打破了我的妄想。

忘记一切过往后的我，只会剩下强烈的自我意识和中村悠一的记忆，中村悠一的人际关系，和中村悠一的身份。

我真的能坚持认为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中村悠一记忆的自己不是中村悠一吗？

我总有一天会模糊自己和中村悠一的身份，会再也分不清这是他想要的，还是我自己想要的。会再也分不清谁才是妄想。

虽然我无法决定以谁的身份活着，但我至少还能决定自己要怎么死去。

我要筹划一场完全属于自己的死亡。

在我完全忘掉自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