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或曰巨桂,或曰寒殿

(哥哥,快点快点。)

在月球背面遇到的神秘的女孩,正带领我在环形山底部前进。

(我可没你那么灵活啊。)

她从一块岩石跳到另一块岩石,在空中翻滚,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仿佛是在深海底部的花样游泳。银色的长发和青色的连衣裙下摆随惯性飘动,遮住了她的脸,显得十分滑稽。

白色的内裤和平坦的体型,在活泼的动作下衬托出明快的可爱。

(你……我该怎么称呼?)

(没有名字哦。哥哥现在是叫做「地球」吗?那么哥哥的妹妹就叫做「地砖」,怎么样?)

(那是什么鬼玩意?)

(哥哥你看。人们不是觉得「球」的反面是「方块」吗?那么用一个字表示就是「砖」吧。)

(那不应该是「地方」吗?)

(哦,那就是「地方」!)

(好吧,还是让我来取个名字吧。嗯,你是月亮上的,月亮——依次按登上月亮的人所说的两种语言——Moon?怪怪的……Luna……露娜。「露娜」你觉得怎么样。)

(露娜!真的,哥哥取的名字比露娜强太多了……)

(是你太弱了吧。那么。为什么你要叫我「哥哥」呢?)

(嗯……在人类的神话中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太阳和月亮是兄妹,还是夫妻……不过最近几百年,太阳都换成地球了吧?地球本来就是月亮的哥哥嘛……又是夫妻。)

(啊……不要说了。)

我曾经好几次相信过「自己是因为人类的传说而诞生」这种事,花了数百年来寻找其它的同伴。当时我常常觉得,如果找到自己的同类,就不需要顾虑等待生离死别的痛苦了。

(哥哥出生的那片沙漠。)

(什么?)

(和露娜的家刚好相反,是个明亮又炎热的地方吧?但是很空旷,很有家的感觉。)

(露娜。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啊。)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的事情?)

(嗯,因为露娜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呀……在你们所谓的「梦」里。)

(……)

(咻咻咻咻——)

露娜捧起一把月尘撒向空中。没有空气的月尘不但没有下落,反而奇异地组成了半球形的薄幕。接着,露娜的指尖发出亮光,灰尘中出现了一个全裸的男人追着一只蜥蜴在沙漠中奋力奔跑的场景。

(露,露娜,快停下这个……)

(很帅吧?按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充满了生命活力的野性的美」……7500年前的哥哥。)

(……)

(啊,到了,哥哥。露娜的家。)

我抬起头。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洁白的半球形,足有2个土星五号火箭那么高。球壳非常光滑,一点坑洼和缝隙也没有。

(露娜,门在哪里?)

「没有门哦。」

露娜突然说话了。当然,月球表面是没有空气的,这里也不例外。她拉起我的手高高跃起,我们头朝下地笔直冲向球壳的顶部。正当我紧张地等待碰撞时,眼前的景色突然变了。我们置身于球形大厅之中,在球的中心,一颗20米见方的缩小版月球发出柔和的光。露娜带着我降落在小月球的顶部,小月球像巧克力球那样从中间裂成两瓣,把我们吸了进去。

露娜站在半球形的房间中心,向我招手。

「欢迎回家,哥哥……」

啊……

脚下分明是遥远的星球,面前也分明是第一次遇到的女孩。然而我却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

我想,下次的航天任务大约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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