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人類是個怎麽樣的種族？

這個是今天的課題。

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得先復習一下人類的構造。希望你們都做好了課前準備。

好的，我們現在把課本翻到163頁。呃，對，就是昨天我們沒時間講的那一部分。像我昨天説的，人類的生理結構非常弱小，不管是以地球的標準，還是以我們所知的宇宙生物來衡量。除了腦部受到相對堅固的鈣質保護，整個身體可以説是弱不禁風，心臟等等的重要内臟皆獨一無二，卻也極爲容易受到破壞，任一失去功用也會對整個身體產生無法逆轉的影響。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很想即場以實驗證明這個觀點的，可惜校方嚴厲禁止人體實驗，所以讓我們繼續吧……

而在一個生理結構優勢不大的情況下，人類進化出了兩點優勢。好，這位舉手的同學請説説看是哪兩種……呃，第一點明顯不是，但是你第二點説中了——智慧。人類透過思考，學會了把身邊的環境變成對自己有利的因素，發明農業，製造工具，使得你們超越了自然生態的變化速度。雖然代價是你們幾乎把整個星球的生態都給摧毀了，但是以現在的結果來看，你們的科技挽回了一切。

但是我今天想重點討論的是第二點——群居……你説的也有道理，但我覺得群居不是一個智慧上的表現，而是人類針對缺乏生理優勢而刻印在基因裏的表現。人類多以群體為單位集體行動，這也讓你們產生了以種族為優先考慮的思考方……我説的不對嗎？這位同學説説看……

很明顯，在近代人類誕生出了很多以個人為優先的觀點，也讓很多人產生了人類這個種族是建基於個體與個體之間這種錯覺……等等我會給你們發問的空間，現在先給我説完，可以嗎？好的，我們繼續。試想想，假如你們被關在一個沒有其他個體的空間，並被要求在沒有跟任何人接觸的條件下生存下去，有多少人覺得自己可以做到的？看，沒有。

也許你們會覺得跟其他人合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覺得理解其他人是一件無謂之舉。但是請君聽我一言! 合作與團結才是你們的最大優勢，不是那些你們自豪的什麽多元性別，什麽民粹主義之類的。我親眼見證過人類的潛能，是多麽的耀眼。

在我第一次分析人類的時候，他差點死去。那次是我問題。但是在日後我看見的人類不只是一個弱小的種族，而是一個團隊。無法阻止的洪流。這也是我留在這裏的原因之一。

少一點歧視和你欺我詐；多一點包容，關懷，合作。這便是我對你們的看法。下課。

-節錄自劍橋大學宇宙與人類學，第4堂

「校長，你覺得我教得怎樣？」

「 你的課程非常精彩，閣下。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 

「 但是我的學生可不這樣認爲。他們不太喜歡聽著一條章魚高談闊論，說著自己的毛病。」 

紛爭無可避免。

這是自古以來，對於那些成長出智慧與嘴巴的生物的共同難題。把這個問題放在人類身上，那就是天災。無論什麽場合，大至國家會談，小至家庭對話，只要有人忍不住自己的嘴巴，那一場和平的對話，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一場核平的戰爭。

而這些問題，恐怕會一直跟在人類的脚下。即使離開了地球也冤魂不散。

在宇宙的某一個角落，就有這麽一個神奇的房間，上演著人類最古老的戲碼。

來自不同國籍的人聚首一堂，他們正在吵鬧地談論著各自的話題。

有些是在故作冷靜，談論著事態的發展；有些在互相比較突然得到的神奇能力，更多的只是在討論著旁邊的異性有多麽吸引自己。

       

當然，也有與這些人格格不入的，例如一名香港的男子沉默地坐在近門口，在他旁邊的是一名中年大叔。

「 要喝些什麽嗎？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適合垂頭喪氣。」 

「  剛剛碎在地上的黃色飲料吧。」 

「 好……那邊的廢鐵！裝一杯黃色的！先提醒你一下，那個比啤酒還難喝。它來了，接好。」 

以外星科技製作的機器人迅速從角落奔來，遞出了一杯銀色容器，裏面裝滿了三份之四的黃色液體。液體表面光澤，猶如黃金一般。可惜的是它的氣味極爲刺鼻，可想而知它的創作者的鼻子有些問題，或是它根本沒有這種器官。

「 哇……還真提神。」 

我深一口氣，憋著鼻子把飲料一灌而下。我沒有喝過啤酒，但是我深深體會到中年人的警告并非沒有道理。

「 好一點了沒有？」 

「 好得不能再好了。這杯液體要列入我的永不再嘗試清單之中。」 

儘管身體在痛苦地呐喊，黃色的液體還是成功讓我從剛剛的小小惡意中走了出來。

「 雖然我們才剛剛認識，但我還是該對你説一句謝謝。」 

「 精神回來了就好，別在意。」 

中年人從口袋中拿出年代感十足的烟斗和點火機，烟斗散發出淡淡的芳香，不像是一般含有尼古丁的烟草，有種貴族的風範。

「 放心，這不是平常的烟草。醫生說過，我的肺部已經是風中殘燭了。年輕的時候就該少跟一點朋友去嗨·，現在只能吸這種昂貴的藥草了……要試試嗎？」 

「 不用了。」 

（撻）（撻）（撻）

「 算了，這老東西又壞了。我50多嵗也還活生生的！這東西怎麽7年就壞了？」 

中年人把點火機砸在地上。裝置的結構受到衝擊后依然完好無缺。

「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跟我這樣的老人談話很辛苦吧。」 

「 沒有，剛剛相反，我一直都很享受跟陌生人聊天。」 

説完，我彎下腰把打火機拿起來，放在中年人的手中。

「 叫我時。」 

「 肯尼迪……那邊好吵啊，發生什麽事了。」 

突然，一名男子站在房間唯一的演講台上，大聲呼喊，號叫各方人群。漸漸地，人群停止了各自的討論，把注意力放在台上的勇敢男子身上。

肯尼迪輕輕搖頭，嗤笑了一下。

「 在這種混亂的時間中，總會有一些自命不凡的傻子站出來想控制大局。我倒是要聽聽他有什麽高見。」 

很快，台上的男子開始發言。

「 各位大家好！呃，（我的講稿在哪?）我是雅各，以色列的雅各。大家還好嗎？」 

面對如此生硬的入場方式，台下一片沉默，甚至可以聽到機器人在掃地的聲音。房間就這樣維持了幾秒。

「 喂！小夥子！你忘記了你的聖經[1]！」 

一名亞裔男子把黃色飲料倒在地上，液體形成完美的直綫，有如蛇一般奔向雅各，冲向並弄脏雅各的鞋子。台下一片掌聲。

雅各對亞裔男子的調戲無所動搖。

「 從剛剛的事態，我可以看的出來大家根本對整個形況感到不知所措。對吧？雖然你們有説有笑的，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但是現在我們都有一個相同的問題 —— 我們在哪？」 

雅各説完，故意停下一會，等待答覆 。

沒人回應，也再沒有剛剛的笑聲。

「 沒錯！我們根本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事。那些外星人把我們抓到這裏，説是要參加什麽交友節的，這根本不是交友節好嗎？這是綁架！他們從我們的家，我們重視的一切奪走我們，連個道歉也沒有就把我們丟在這個房間！」 

「 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任何問題我都可以盡力回答。」 

「 沒有，謝謝……看！這就是它們對待我們的方式！連個使者都沒有，就只有這個爛銅爛鐵！」 

雅各憤怒地指向旁邊無辜的機器人。

「 那你想怎樣？對著機器人發泄嗎？」 

亞裔男子再次發言。這次他的口音裏少了一點輕視。

  

「 現在，這些外星人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我們人類必須團結起來！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 很經典的民粹發言，我在國會也聼多了。」 

肯尼迪像是早就預測到他的發言一樣，再次嗤笑了一下。這次我也跟著笑。

「 你在美國議會工作？」 

「 不，我是軍人，已經退役的那種。不時要去聽一下那些腦子生蟲的激進份子又對海軍有什麽高見。現在，他會叫你告訴他你的能力，好讓他控制你。」 

肯尼迪做出大膽的猜想。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他自己猜錯了。

「 所以，我們應該共同進退，互相扶持，而第一步是我們不能有對人類有害的秘密。我們現在，應該互相分享我們各自的能力是什麽。我先來，我的能力是……」 

「 等等！你這個白癡！你知道你在説什麽嗎？」 

很快，另一名男子站出來，走到台前跟雅各對峙。

他是一名中年的壯漢，身形比雅各大出一個檔次，但是面對著他，雅各出乎意料地沒有退縮 。

「 你知道什麽是人類嗎？互相扶持，共同進退之類的還合理，但現在你居然在跟我説要跟分享秘密？你是把這裏真當作睡衣派對啊？」 

「 我不覺得我説的有什麽毛病。」 

「 你説的到處都是毛病！」 

壯漢推開雅各，面對衆人大聲演説。

「 你們應該也不會相信坐在你旁邊的陌生人吧？就退一百萬步來説，你也不應該把你重要的情報送給連是敵人還是朋友也説不清的人啊！」 

台下傳來了很多同意的聲音。

「 那個漢子還算是有點思考能力。」 

「 也不過是個莽夫而已，那個雅各我才覺得厲害。」 

肯尼迪指向正在激烈反駁的以色列男子。

「 你猜一下他剛剛説的有幾分是心底話？」 

「 他一直在說謊。」 

「 不，更離譜。他每一句都是踏踏實實的真心話。」 

壯漢跟雅各的爭論持續了一會。不久，更多人陸陸續續加入了討論，場面變得更為混亂。

  

「 你知道人類是一個怎樣的種族嗎？你欺我詐！我前幾天才騙了我的員工，說公司沒有錢！」 

「 現在你才是那個怪人吧? 我們不合作怎樣度過難關？」 

「 是也不是跟你度過！我寧可被剛剛路過的怪獸吃掉也不要告訴你我的銀行卡號碼！」 

漸漸，各人愈説愈高漲，現在還差一點就會打起來的樣子。

「 人類，真是可悲。」 

肯尼迪冷靜地說了一句，正打算站起來阻止這場鬧劇。

但是，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只見一名非裔男子慢條斯理地走到衆人之間。他身穿西裝，手中把玩著一對黑色光澤的骰子。

「 可以容我表達一下意見嗎？」 

只靠一句話，衆人紛紛把嘴巴關上。壯漢與雅各不約而同地默默從台上走下，讓位給氣勢非凡的非裔男子。

  

站到台上後，他并沒有立即發言，而是故意眼掃整個房間，好像是要等所有人的目光與他對上。沉默幾秒后，他才開始演講。

  

「 剛剛的對質非常精彩，每一個人的意見都有各自的道理所在。而當中，有一點我是極爲認同的。這些外星人，并沒有把我們當是一回事。」 

非裔男子把目光指向雅各，雅各則點頭回應。

  

「 在我剛剛蘇醒的時候，身邊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從未見過的科技，還有無法識別的生物在我眼前出現。當時，我的心中非常害怕。但是很快，有另一種心情蓋過了恐懼，而那種心情在座各位應該也有所體會過了。沒錯，就是期待，對於未知事物的期待與興奮！我很確定，當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時候，他的心情也肯定是跟現在的我是一樣的……不，恐怕我當時比他還要興奮吧。」 

非裔男子把握拳頭，伸向天空。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心境之澎拜非同小可。

「 可是，我的興奮很快就被粉碎。面對著人類這個剛剛踏入宇宙的文明，沒有生物給予我們任何尊重。沒有任何説明，也沒有任何幫助。只有零碎的解釋和機器人簡報會！」 

「 請問……」 

「 閉嘴！」 

在旁邊打掃的機器人跟隨著給予它的指令，嘗試回答非裔男子的不滿，但是非裔男子直接以非人一般的速度一拳掃向人造物，可憐的人造物瞬間化成碎片。男子的右臂結出黑色的鱗片，閃耀著黯淡的光芒，造型如同英雄一般。

「 各位！我們必須團結，才能在這個盛宴之中得到一席之位！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看看你們自己，我們原本只是一介凡人，在宇宙中連被提起的資格也沒有。但是現在，我們身懷異技。有什麽我們是做不了嗎？」 

「 沒有！」 

衆人不約而同地大喊回應。

「 對，沒有！現在，讓我們放下成見吧！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是開拓者！」 

在男子的精彩演説之下，衆人情緒高漲萬分，紛紛叫好。

「 爲了人類！」 

當男子説起這句，房間便被掌聲淹沒。

「 真是一位天生的領袖。」 

坐在邊緣的我也被熱烈的氣氛感染，讚歎著台上的男子。

肯尼迪沒有回應。

「 現在，該説下一步了。」 

等到衆人停下掌聲，非裔男子再次出口。

「 就在前幾天，我收到了情報，在東方的帝國，有一個强盛的文明將在那裏扎根。它們正在招攬各地原住民和文明加入，成爲同盟。我們需要一個後盾，强大的後盾。」 

非裔男子隨即從口袋拿出一枚水晶，散發出淡淡的藍光。

「 這是我們的入場票。我以自己的手段得到了它們的認可，同意讓我帶領一群有遠見的人類加入它們，共享戰果。這便是我們的機會，人類的機會……有誰！」 

  

非裔男子以不輸神族的氣勢大喊，震驚群雄。一時沒人回答。

「 真是精彩！」 

一名男子拍著手從人群走出，他是克里斯丁。

  

「 太精彩了！老哥！你都這麽熱情了，叫人怎樣拒絕呢？」 

克里斯丁順勢伸出右手。

「 我是克里斯丁。怎樣稱呼？」 

「 尼克。」 

尼克同樣伸出手，握住克里斯丁。

【作者的話： 一天寫4000字寫死自己了(*Φ皿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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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亞裔男子對於雅各這個刻板印象深厚的以色列名字做出的歧視性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