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王时
2022-06-29 21:22
自激勵人心的演説完結已經頗有一段時間。在絕多數的人支持下，尼克順理成章地成爲了他們的領袖。他們高歌讚頌著尼克的遠見與理想，並在他的帶領下離開了房間。他們有很多都是真心被尼克的激情所感動，轉而接受他的帶領；而更多的是隨波逐流地往人群的方向走，接受尼克為他們擬定的去路，計劃的未來。
剛才還是衆議紛紛，吵鬧不堪的房間，如今已經人去樓空，化爲荒無人烟之地，只有區區之衆還逗留在這個寂靜的環境。這些人大都不相信尼克的壯志雄言，卻亦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還真是出乎意料。我還以為你會跟從尼克離開這裏。」
「 不，我不相信他。」
時和肯尼迪依然坐在同樣的地方。他們都各自懷著針對尼克的疑惑和猜忌，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
并不是只有年輕人會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惑。
「 年輕人就不要這麽多猜忌，多一點放手一搏吧。」
「 放手一搏並不是蒙著眼走路的意思。更何況前面很有可能是一個深坑。」
時對著房間最後的服務機器人揮手，點了一杯水。肯尼迪也順勢點了同樣的飲料。很快，兩杯裝著清淡液體的器皿被送到兩人的手中。時只花了幾口就把水喝完，心中不禁懷念著家鄉的味道。
「 在這裏，原來水也可以這麽好喝。」
「 ……」
面對著沉默的肯尼迪，時沉思一會，然後再次展開話題。
「 剛剛，尼克的話有多少是真實的？」
「 大部分。」
肯尼迪在時説完的一瞬間便回答了起來。時心中默默稱讚自己天生善於猜想他人心思的技能。
「 那麽，他哪一部分是假的？」
「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
肯尼迪帶著嚴肅的眼神説道。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散發出的氣場令人卻步。到頭來，他一口水也沒喝。
「 爲了人類 —— 這句話，并不是真心的。」
距離尼克離開又過了一段時間，房間裏冰清水冷，已經只剩下時和肯尼迪兩隻不知去留的迷途羔羊。他們還是坐在那裏，沉默維持了很久。
「 你接著會去哪？」
面對時突如其來的問題，肯尼迪沒有回應。他知道這個問題不只是在問他，時是在問自己。
「 其實，我是應該跟著尼克走的。而現在，人類的列車早已開走，我恐怕再也無法跟上……」
時現在非常的迷惘，這一點肯尼迪看得一清二楚。他曾經也是如此。
即使如此，肯尼迪還是沒有回應。
「 也許，我真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愚人，什麽也做不好。不管是學業，還是人理，上天給過我無數次機會，而我，也無數次地放走了它們。」
肯尼迪還是沒有回應。
「 所以，現在……」
我應該怎樣做？
少年再次問同樣的問題。
而這次，肯尼迪終於開口回應。
「 説實在，我……也很迷惘。」
對於肯尼迪的回覆，時感到些許意外，但他也沒有打斷中年人的話語，而是讓他繼續下去。
「 我曾經在軍艦上也聽過一名年輕人提過類此的發言。他剛剛入伍，當時我也才剛剛上任，意氣風發。放手一搏吧 —— 我這樣跟他說。」
「 最後他怎樣了？」
「 他在我升官后頂替我的位置，成爲了那個軍艦的艦長。那是20多年前的事了。後來有人跟我報告說，他在航海途中不幸遇到風暴，石沉大海，而最後我也沒有叫人去尋找他的尸體。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至少應該把他的軍艦撈出來的。」
「 很抱歉。。。。。。」
「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這片大地進食不定時，也不挑食，人之常情而已。」
肯尼迪把水杯再次拿起來，一灌而下，器皿瞬間變空。
「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時那個整天想著國家的人了。我活了50多年，多大多小也經歷過不少，但是，我可以跟你説，沒有任何時刻的我，會比現在更迷惘。」
「……」
肯尼迪把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如同生死之交一般。
「 即使如此，我的答案不會改變 —— 放手一搏吧！」
少年沉默了，但并不持久。他知道前方的道路依然迷霧重重，但他手中也緊握著提燈。
「 你要出去了嗎？」
「 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時走近大門，大門隨即自動打開。
「 你可以暫時跟我一起嗎？」
少年轉向後方，發現肯尼迪早已一同起身。
「 當然。反正我也沒有事要做。」
走出大門，時很快就看見一個熟識的面孔。它站在早已失去熱鬧的走廊邊，靠在欄杆処，有如在等待某人一般。
「 美杜莎，我們又見面了。」
「 你好。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出來。」
「 你認識這隻水母？」
「 對，這位是美杜莎。」
「 呃，你好。叫我肯尼迪。」
肯尼迪對於眼前的生物感到好奇，眼神充滿著疑惑。但是很快他就掌握了狀況。
「 美杜莎，這裏有練習場之類的空曠場所嗎？」
「 當然有。左邊不遠就有一個攻城殼蟻[1]的訓練場，可以自由使用。」
「 先不管什麽是攻城殼蟻，現在帶我們去吧！」
「 請。」 美杜莎説著，示意讓兩人跟從。
「 你要去做什麽？」
肯尼迪貼在時的耳邊，輕輕問道。
「 我想試試我的能力。」
[1] 在一個原始星球發現的蟲型生物。身形龐大，數量衆多，而且繁殖能力高超。最大的特點是異常堅厚的頭殼和鬥牛一般的好鬥性格。主要被第三級文明用作生物兵器，在侵略戰中尤其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