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上):盾衛

一行人(和非人)跟隨著兵器聲來到森林的商道,附近一塊半燒焦的木牌插在地上,時在老遠也能看到它寫著大大的一行「索姆河商道」。這條商道蜿蜒在山崖和叢林之間,一路由東向西延伸,又或是反過來深入森林,一切要看使用者的目的地而定。


索姆河商道的西邊通往森林的盡頭,也就是著名的維多利亞平原,在那裏絕大多數的商隊和旅行隊皆會受到維多利亞的法律保護,但帝國固然無法兼顧橫跨森林的商道本身。


散佈在整條大道的碎木塊、燒焦的馬車部件埋沒在草叢之中,商道各處皆有斷成兩截的生鏽兵器和被踩碎的東西散落在一地,還有早已被啃食得剩下骨頭的尸體,足以訴説這條商道的日常。



時等人躲在商道附近的高地,以上帝視角俯視商道,觀察著正在發生的衝突。他們日後會知道這只是森林由兵器碰撞和鮮血組成的平常一幕。



「以這麽近的距離觀看搶劫,我還是第一次呢……」凜子壓低嗓子説道,劍刃的鋒芒把陽光反射,兵器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音仿佛在威脅著自己的生命,讓鮮少近身拼搏的凜子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除了電影之外,我也是首次遭遇這種情況。」時回話道,一邊牽著凜子的手嘗試安撫她,同時把注意力放在圍繞商隊領頭車附近的打鬥上。



「那五個拿著盾與劍、衣裝幾乎一樣的應該是商隊的守衛吧?他們看起來劍術並不是很了得,比教我劍術的人還差上一節距離。」(時)


「嗯,恐怕並不是薪金很高的守衛呢……相反那兩個壓制著衆多守衛的强盜還比較引人注目,一個把自己包得跟中東人一樣,一個拿著槍械的……話説這裏也有槍嗎?」(凜子)


「應該有類似星球大戰的軍事科技吧……根據之前問來的資訊。」(時)


「欸,那個躲在草叢裏的不是夜耗子嗎?哈!那些矮子還是死性不改,當回老本行啦?」



派奇毫不掩飾地大聲笑道,幸好商道上的呼喊勉强蓋過了庫魯伊的嗓子。這引來了時和凜子責怪的眼神。



「你説話低聲點好不好?還有什麽是夜耗子?」(凜子)


「夜耗子是我們自己的稱呼,他們正規叫法是……呃……什麽來著,啊!對,是扎拉克!」(派奇)


「嗯……看到了,那隻躲在强盜後面指指點點,背著包袱,用雙脚站起來的大老鼠。」(時)


「它躲得真好,我差點看不到……看來應該是兩個强盜的首領吧?」(凜子)


「我倒是覺得它很想溫泉指揮官……」(時)


「喂!」(派奇)



庫魯伊不耐煩地壓低嗓子叫道,綠色的汁液從裂開的嘴巴中吐出,那嘔心的氣味强行把兩人的注意力拉回來。



「我們不會一直在這裏看下去的吧?」(派奇)


「啊,對欸!我們不幫忙嗎?那些商人看起來蠻像人類的,除了耳朵長了一點。」(凜子)


「我個人是想再觀察多一會的,在關鍵時刻再站出來也未遲。」(時)


「壞人。」(凜子)


「的確是壞了一點,但是我們也不是輕小説主角,不用顧及觀衆印象吧?」(時)


「確實……而且看準時機救起商隊有可能拿到更多報酬,對吧?」(凜子)



「嗯,真虧你還說我壞……」(時)


時一邊調戲凜子,再次把視綫放在陷入苦戰的守衛身上。


「而且……那五個守衛不可能只有這種程度。」(時)


「欸?」(凜子)


「看,他們動手了……」(時)








「今天怎這麽倒霉啊?」


其中一名守衛説道,並舉起盾牌擋下强盜射手的一發彈藥,其衝擊力讓他差點跌倒。


「靠!再接過幾下,手臂都要斷了。威爾,過來交換一下!」


「你以爲只有你的很麻煩嗎?那個薩爾貢人剛剛差點把我的頭給砍下來了!」


名叫威爾的另一名守衛説道,他揮劍斬向身穿長袍與頭巾的强盜,强盜於是把身體往後傾斜,躲過斬擊。本來正與他對峙的守衛順勢伸劍突刺,逼强盜後退,打斷了他的猛烈攻勢。


「這個薩爾貢人有點意思,幾年前軍團對上寇盜集團的時候他們也沒那麽強啊?」



第三名守衛重新架好姿勢,一邊後退到隊友旁邊,壓低聲音説道。



「寇盜?別把我跟那些愧對自己古老血統的垃圾相提並論。」然而,强盜依靠著自己敏感的感覺聽見了守衛的發言,略微憤怒地回駁道。



「沙佬別晃著,他們要架盾了!」



站在後方的强盜射手説道,把薩爾貢强盜從怒火中拉回來。



只見五名守衛並排在一起,舉起盾牌連成橫綫,猶如軍團先鋒的行軍之勢。



「「「「「喝!」」」」」



五人同時不約而同地大喝,以相同的節奏用直劍敲打盾牌,仿佛是在演奏出激昂的交響樂一般,讓薩爾貢强盜感到疑惑。



「他們在幹嘛?挑釁我們嗎?」


「不,你那個躺在沙漠裏的父親沒有跟你說過嗎?自己看清楚吧。」


「嗯!?」



隨著五人的敲擊越來越激昂,他們手中的盾牌逐漸閃起紅光,直到盾牌的中心完全浮現出獅鷲的形象,守衛才停止敲打,轉而開始往强盜行軍前進。他們以相同的姿勢舉起直劍,步伐一致,不禁讓人懷疑他們究竟是生物,還是受程式驅使的機器。



「這是……」


「嚇到了?我估計整片沙漠也沒有如此奇特的陣勢,阿杜剌我説得對吧?」


「格拉人,別開啞謎了!他們究竟發生什麽事?」


阿杜剌揮舞著曲刀往後緩緩撤退,這是他作爲强盜生涯上的第一次被他人的氣勢壓倒。



射手對著盾陣試探性地開了一槍,槍口火花紛飛,子彈以音速襲向其中一名守衛的頭腦,卻在即將貫穿守衛的頭部前偏離彈道,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往外彈開。



「嘖!你看到了吧?這就是維多利亞的『共鳴』方陣。我還呆在雪原的時候,兵營的長官一喝醉就會提到維多利亞的盾衛有多麻煩。」


「他們給人一種四周好像是圍繞著一層保護陣的感覺。」阿杜剌撿起路邊的石頭,砸向逼近的盾衛,結果石頭還未碰到盾陣就碎裂倒地。


「沒錯,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共鳴』。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我們只知道維多利亞的士兵從來不會單獨作戰,而這就是原因。」



「你們吵夠了沒有!?」草叢後突然發出響亮的聲綫,强盜們一同把視綫放在躲在後方,雙脚站立的大老鼠身上。



「説得這麽厲害,他們還不是走得跟殘疾一樣慢?這擺明他們光是維持著什麽共鳴已經快花費掉精神了。撐著不就行了嗎?」


「哈!這隻老鼠果然比你聰明啊,雷曼洛夫。」(阿杜剌)


「這我也知道,死老鼠說就容易,出來撐的還不是我和沙佬?」(雷)


「別說了,看刀!」(老鼠)



不知不覺,盾陣已經走到了强盜面前,五人以弧形的陣列,對强盜形成半包圍狀態,直劍直直刺向射手,雷曼洛夫在千勾一發之際向後翻滾,差點壓過草叢後的扎拉克,把老鼠人嚇得魂飛魄散。



「嘖,管你是什麽!」(阿杜剌)


强盜靈活地高高跳起,越過包圍網,並趁機繞到守衛的後方舞動曲刀,曲刀與無法看見的墻壁激烈地碰撞一起,其衝擊差點讓强盜失去平衡。守衛轉過身來,把曲刀架開,强盜再次狼狽地後退。



「這比土岩獸的殼還要硬啊!雷曼真的沒有辦法嗎?」(阿杜剌)


「不然用袋裏的沙子吧?再不用我們就只剩下逃跑的選擇了!」(雷)


「用了也恐怕贏不了,趁機逃跑吧……」(阿杜剌)



「跑什麽跑?最沒膽子的就是你們!」



説完,兩人準備拔腿就跑,卻被扎拉克的大喊阻止了。



「結果還是要我親自出馬……你們幫我撐一會!」



老鼠説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商隊的馬車拔腿就跑,左側的守衛以爲它想逃跑,嘗試揮劍阻止,但扎拉克天生身手狡詐靈活,它隨便躲過揮擊,在守衛的脚邊直直穿過,跳上商隊馬車並進入其中。守衛無謂理會,把注意力放回在强盜們之中。



「媽的,十秒也不知道撐不撐得下來!」雷曼洛夫吐罵道,把槍口指向盾陣。



「沙老,掩護我!」槍聲落下,彈道再次理所當然地被方陣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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