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和谈话

将事物进行抽象化表达是一种能力,卡牌就是其中一种形式。整齐的卡片上装点着美丽的花纹和图像,美丽的同时充满了神秘的力量,象征的力量。在这片大陆上诸多释放奥法的方式之中,便有使用卡片的手段——阿卡纳牌,以及衍生出的阿卡纳魔导卡片。


当然了单纯的卡片本身其实是没有特殊力量的(魔导卡片是魔导器的一种),所以自然而然的,贵族们会将阿卡纳牌当作游戏的道具,开发相应的玩法。


这里有一对男女,相对而坐,他们中间摆放的便是阿卡纳牌——以象棋的方式进行对抗,就是阿卡纳牌的其中一种娱乐玩法。每个人有八张随从牌,两张骑士牌,六张弓箭手,两张法师,领主和领主夫人各一张:这不是固定的。只要对峙的双方协商好了,在协议之内,什么牌都有可能出现在对局之中,只要双方事先同意就行。


“只使用‘骑士组合’是不是太保守一些了?”


“······够了吧,再复杂一些我就没有办法和你势均力敌了。”


所谓“骑士组合”就是以骑士和随从为主力的阿卡纳牌组合,毕竟骑士和他的随从的组合一直是战场上的经典战斗单位,在卡片上有所反应也正常。


“哥哥也不必这么自谦吧,或许结果出人意料呢?”


“如果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那我应该是早就见识过的,老妹啊。”


在牌局中对抗的是一对兄妹,同样乌黑茂密的头发应该是他们血脉相连的最佳证明。哥哥严阵以待,反观妹妹却一脸轻松,丝毫不紧张。


他们现在选择的卡片玩法是属于比较老式的一种,把卡片作为棋子使用,在有规整方格的木桌上进行对弈;某种意义上浪费了卡牌游戏自身本来的特点。因为不需要遮掩卡片的内容,所有的卡片都是卡背朝下的。


当然,这局游戏本身并不重要。


“······所以说,你还是决定要走?”


“不好吗?一个花花公子哥渡让爵位给自己的妹妹和他的小情人,听上去就是一桩美谈。”


他们是贵族家的孩子,哥哥已经继承爵位了,只不过他不想在这个位子上久留。


“你难道不怕我受欺负吗?”


“开玩笑,谁敢欺负你啊,谁能啊,有活着的吗,除了我?”


哥哥甚至想要哈哈大笑,他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妹妹不高兴了,小美女的眉头皱了起来:

“请不要把我描述的像是什么残忍的魔女一样。”


“残忍是我们的家族遗传,不用不屑去承认,只要不嗜杀就行了。”


“教会的人听到一定觉得这是亵渎。”


“鱼蛇混杂的教会里面,残忍的时候还少吗?”

哥哥对教会表示不屑。


“话说回来,你和约翰金到哪一步了?”


约翰金就是妹妹的情人,也是他们家仆从之一,是已故管家的养子。


“你真的想要听亲生妹妹为你讲述她和她的情人之间是如何没羞没臊的吗?”


“——不想。

“我意外的受不了这种。”


“哼哼——就哥哥这样还号称是‘在每一个夜莺馆头牌的床上睡过的人’?”


“我没有节制,与没有节操是两码事。

“我可还没有道德沦丧到喜欢听自家妹妹给自己讲那种东西,何况主角还是你自己。”


“没想到是这样···”

“对啊。”

“那之前女仆躲在桌子下在干什么呢?”

“咳咳咳——”


哥哥拿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懂的,男人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嗯~”


妹妹玩味的笑了。顺便一提,现在的局势是哥哥略占优势,妹妹的损失比较大一些。不过,在哥哥的心理,他在处理对局上已经是讲究一个随心了,光凭感觉和运气的吧(看妹妹放水到什么程度)。


天才妹妹和平庸哥哥的组合,就这么简单的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有些断章取义。哥哥并没有被才华横溢的妹妹夺走什么,倒不如妹妹在哥哥面前不太自在——她和母亲的死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她对自己完全的亲哥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所适从,即使是现在。有些事情隐藏在更深的台面之下,大家都默契地视而不见。


离家出走到城里的夜莺馆里面常住的哥哥,同父亲的关系很差。在那之前,妹妹和哥哥并不是很亲密;在那之后,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但是不至于亲人之间互相算计。长辈离世的现在,也不应该是同辈人内斗的时候。


“不要说这个了——你觉得约翰金怎么样?

“够老实吗?”


“哼哼,老实?

“和老管家比起来,确实老实,否则我就要尝试那个实验,把‘他’变成‘她’了。”


“控制一下,不要太过火了,教会的对我们依然是不可对抗的威胁。”


妹妹掌握着一些教会绝对不喜欢的魔法秘籍,虽然不属于贵族常学的奥术魔法,贪婪一些的奥术师也可能为此盯上她。


“所以表面上倾向教会的我和约翰金拿到爵位才更好吗?”


说实话,妹妹对于穿着修女服和情人幽会还是有点感兴趣的,禁忌的快感(缺个鱼)。


“也不能太倾向教会,约翰金他也不喜欢神棍们,你在神官和主教面前装装样子就行咯。

“就连一个没落贵族,带着一堆火器就能对付教会的精锐部队——日落西山可见一斑。”


“杰士卡爵士?”


有名的将军,领导的起义在当年可谓是风头一时,不过可惜最后还是在会战中身亡了。


“怎么可能是那种老黄历,那都是‘大清剿’之前的事了,我出生的时候,吸血鬼的消息早就很少了。

“是‘冥河教徒’,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抢了矮人,有那么多烧火棍和大铁管子。”


“大清剿”全称是“吸血鬼大清剿”,教会以十成十的实力去对付吸血鬼(表面上),据说还消灭了一个伯爵位的吸血鬼;实际上擅长神术的神官损失了很多,圣殿骑士团和地方的教堂护卫队更是死伤惨重。叫做“神术”,其实也就是一种魔法,施法的时候颜色和奥术之类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是和神有关呢?奥术师为首的魔法师们可一点都不敬神。


“我是没听说过······”


“你的实力,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平啊?”


“嗯?”


“魔法师不是刀枪不入,更何况还有弓箭火器这些。

“你要是学术不精,那我是不会走的。”


妹妹笑了。


“现在才来关心妹妹了,真是不坦率。”


“男人就是在意无意义的脸面,更多的人还在意更没有意义的事情。”


“人生经验?”

侧过脸的妹妹,眨了眨眼睛。


“你是我的妹妹,也是父母最后的牵挂。

“把约翰金套牢之后,我才能放心你一个人。”


哥哥的骑士牌,被妹妹的骑士干掉了。哥哥的法师牌威胁到了妹妹的领主,哥哥自己的领主夫人牌已经牺牲了。


“···你不恨我吗?”


哥哥把注意力从牌局转移到妹妹脸上,表现出了一丝疑惑。与此相对的,妹妹的声音有些哽咽:

“妈妈她···是因为我的原因···”


她也想念母亲,眼睛有些湿润,她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带着原罪,害死母亲的原罪。


“我不是这样想的。”

“欸?”


哥哥语气严肃的继续说下去:

“无论你信不信,我并没有把妈妈的死算在你的头上。

“她···怎么说···很···自责。

“不管之前你对妈妈有什么样的印象,我必须告诉你,她觉得对不起你···你们。”


妹妹的眼睛亮了一下,转了一圈。


“她的前半生···杀戮太多···当那个时候她认为是自己的报应反应到你们身上了。”

······


“···竟然是这样!”

“你现在好好的生活才是对得起妈妈,我最开始对你就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可爱的妹妹吧。”


“······油嘴滑舌。”

妹妹笑得很好看,眼睛一闪一闪的。


“——但是你终究还是要走吗?”

“我不擅长统治,既然有机会甩掉担子,我自然要走。”


“我会留着你的爵位的。”

妹妹解决了哥哥手里最后的随从牌。


“······我已经打算死在外面了。”

“——死在外面也是我们乌拉尔·冯德斯博格家的人!”


妹妹的语气有些激动,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卡牌的位置都震歪了。


“你要抱着那种愚蠢的牺牲精神出发的话,我就算用尽手段也要把你留下来!

“我可以接受你踏上旅程,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哥哥跑去找死!

“···活下去,然后回来···你是唯一一个能见证我幸福的人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感情淡薄的那种人。”


“我又不是在约翰金那个白痴面前才一副傻兮兮的多愁善感。”

妹妹脸红了,撇过头去,不好意思看哥哥。


“······约翰金这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咯。”


“什么啊!”

“我的妹妹可是举世无双的好女人呢——”


这是卡罗米斯图和她的哥哥艾伦茨斯坦最后一次独自相见。


PS:冯德斯博格家的习惯,中间名一般是母亲的姓氏,没有姓氏的用的是母亲的名字——用以区分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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