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自己家族历史的象征,起源地和圣地在赛琳娜二世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千两百万瑟亩的炸弹罢了。」


「而至于那数十万没有受到任何通知避难的平民,贵族和忠于自己坚守至最后一刻的军队外加一条不起眼的红龙也只不过是自己踏上王座那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更重要的是作为自己和最后一个儿子活着的代价,她认为这应该是相当划算的吧。」


特里静静地看着百叶窗外那深红的要滴出鲜血一般的吉普赛玫瑰简短平静地做出了自己的评价,一旁的爱菲尔却沉默不语。


「高兴吧,小女孩,你心中的偶像在付出了无数『牺牲』之后终于坐上了她梦寐以求的水晶王座,成为了帝国为数不多的又一个女皇。」


「她做了这种事也能登上皇位?」


「为何不可?在野蛮的历史中邪恶总是能获胜。正义与真相?谁在乎呢?再说......」


金发的『少年』在窗前讽刺地低语。


「正义是由谁定义的呢?顶多只是有一方烂的没那么彻底罢了。」


「你不在意吗?那我们岂不也是......」


意外的,特里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窗外,好像在发呆。


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爱菲尔主动发问。


「她怎么回到瑞阳城的?城中不是还有皇后,皇太后以及瑟雷利安家族的人吗?他们会允许?」


「在水晶谷之战开战的几天前,赛琳娜二世就偷偷转移到了水晶谷内海的巨石岛上那里集结着沃斯里家族遗留下来的少数舰队还有载着城邦联合的雇佣军『黑金团』的船队。」


「她雇佣了他国的雇佣兵?她这不是叛国吗?」


特里好笑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


「你觉得她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况且那个时候跟我们现在的制度可不一样。」


「......」


「黑金团是『槁木』的关系,还记得吗?一个操着外邦口音的老者。」


「赛琳娜二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到了这块『黑金』,这又是一个伏笔,小女孩。」


「所以她从海路到达平海堡直取瑞阳城?」


「不错嘛,学的很快,但很可惜她攻不下。」


「那她......」


「萨尔文三世在奔赴战场之时将监国一职交给了宰相奥斯本。在水晶破碎后萨尔文三世不知所踪,海伦皇后的『疯病』日益严重,在瑞阳城内的合法继承者应该是梅丽尔皇女,但在石英堡刺杀事件后的状况显然没有能力继承皇位,现在帝国还在内战之中,但在水晶碎裂事件之后双方的强弱形势完全扭转。」


「西北方的科林戴尔展开了反攻,而第一集团军现在因为赛琳娜二世的『空降』,补给线被切断且面临两面包夹的局势变得岌岌可危,而现在连军队的指挥元帅都没了......」


「在得到水晶谷的『切实』消息后,奥斯本面临两个选择:证明自己的忠诚,为梅丽尔皇女举办加冕仪式获得她的授权,在坚守瑞阳城的同时将远在西境的法尔纳喊回瑞阳城担任元帅继续这场内战(传送回城),而在他做出这项决定的瞬间,有着两万将士的第一集团军将被抛弃,以后也将有无数人继续厮杀直到有一方彻底死完之前,而且不同于之前,这次谁也不知道内战将会持续多久,而另一个选项......」


特里露出了恶魔诱骗纯洁之人签下契约时所显露的奸诈笑脸。


「给她这个皇位,结束这场内战。」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不知道。」


「?」


「奥斯本在这场内战中左右不了任何东西,我给你说过了吧。」


「在她到达平海堡后水晶碎裂已经发生,全帝国都被这突入其来的爆炸所震憾,而你觉得遭到这种大灾难那个时代你会想到什么?」


「你会想到事情的真相是有个孤注一掷的疯子把自己家给炸了?况且如果真是。」


「那就说明这个疯子拥有能改造大陆地形的实力,你觉得她是什么位阶?」


「神话......」


「在这方面不就能做文章了吗?」


「所以她宣称是自己......」


「不,怎么可能,即使在那个时代对于『强人』的崇拜也没能到超脱生物认知最基本的底线,对于一个毫不犹豫弄死几十万(间接弄死几百万)人的生物你也不会由衷地觉得她是你的同类。」


「况且她不是真的神话位阶,所以最好的计谋则是将其嫁祸给第三者。」


「将谎言变成真相需要什么?」


「三人即可成虎。」


「小女孩想想现在西边有什么?还有进行着什么?」


「你是说......」


「西境的亚人出现了神话变种并趁着帝国陷入内战发动了卑鄙无耻的偷袭,由法罗兰纳本家亲自证实,听上去是不是很顺耳和......」


「愚蠢至极。」


「这怎么可能?」


银发少女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淑女修养拍桌而起,喊了起来,特里只是笑了一下。


「荒谬吗?我在给你加一点前置条件,你听完后再评价。」


「此时帝国内战已经进行了近乎两年,双方死伤无数,整个帝国全境惶恐不安,人人自危,而萨尔文三世在自己儿子遭遇刺杀后对瑞阳城进行了清洗,不管有罪无罪,其中遭受牵连的无辜之人可不少,加上此前的无能统治可谓是树敌无数,而赛琳娜二世后期在湿地对于诸侯的暴政在萨尔文三世屠城歼『敌』的『辉煌战绩』面前显得相形见绌,还有湿地粮食断产(对于瑞阳城)的时间也近乎两年,萨尔文三世在屠杀过程中对湿地实行了焦土政策让帝国粮仓重现辉煌的日子寥寥无期.......」


「即使萨尔文三世获得了胜利,所有人依然看不到一个清晰的未来,相较于曾经帝国辉煌的缅怀,但大部分人也会选择接受吧。」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被他人所确定的未来,愚人和智者都能预言到的未来被『意外』打破了,最后站立着的竟是另一人,迷雾再次笼罩在帝国。」


「水晶碎裂的巨大影响震撼了帝国全境,无法被掩盖,这给帝国人民的震慑是什么我给你说了。」


「对神话生物的恐惧,在那个时代夹杂在神灵,天使,泰坦,魔族的战争之中被随意蹂躏的恐惧已经深深扎根于人这个种族的本性之中,所有人都在嘶喊『究竟发生了什么?』」


「赛琳娜二世的说辞荒谬至极但在水晶谷没了的这件事上还是显得『合理』,所以她只需要做点小小的宣发工作,大部分人就会像溺水之人主动去抓住这『救命稻草』,因为帝国有过战胜神话变种亚人的历史。」


「对于少部分的『精英』这个说法能解释之前西境战争遭遇失利的原因,还能将内战帝国所积蓄的所有矛盾和愤怒转移,只要内战结束,所以他们就能猜到赛琳娜二世此刻传达的暗语。」


「给我皇位,结束内战,大赦天下。」


「而对于瑟雷利安的长老会,在萨尔文三世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可以默认赛琳娜二世战胜了手持外挂装备的萨尔文三世赢得了决斗,而这时候也是他们与『未来皇帝』谈判的最好时候,恢复长老会权威,至于家族的圣地水晶谷......」


「它见证了一场『伟大的决斗』。」


「所以在赛琳娜二世兵临城下的两周内,来自城内『忠臣』偷偷与她进行了谈判,赛琳娜二世承诺除了艾莉森皇太后以及海伦皇后等人外不会清算其他人员,并且在登基后就会宣布大赦天下结束内战。」


「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活而已谁在乎呢,所以在第二天赛琳娜二世就收到了城内内应的礼物。」


「象征皇权,能够打开城门,传送阵和猩红宝库的星耀权杖。」


「赛琳娜二世就这样迎接着人民的欢呼和拥戴进入了瑞阳城,他们全然忘记了此前她还是叛乱的发起者,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被愤怒,恐惧挤压已久的人们仿佛找到了宣泄点涌上街头,在瑞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乃至最阴暗的『下水沟』都在传颂着『明炎』的『伟大名号』。」


「某种意义上讲帝国的人民确实选择了她,不.......」


「正确来说他们从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只是单纯地不想在经历战争的折磨,为了努力地活下去而已,而与此相比.....」


特里转过了头静静地看着一旁的爱菲尔。


「空添苦难的真相与正义又算得了什么呢?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智者』长存。」


少女在一旁微微摇着头仿佛在否认些什么,特里则继续述说着故事的结尾。


「大势已去的奥斯本只能尽力将阿利森太后,海伦皇后以及梅丽尔皇女通过石英堡的暗道送出城外,奥斯本选择留下以维持帝国两代宰相那最后的尊严。」


「但遗憾的是只有阿利森太后一人逃出瑞阳城,海伦皇后的『疯病』令护卫束手无策,而梅丽尔皇女在与炽焰晶卫即将出城之际被叛徒出卖。」


「赛琳娜在进入奇迹之厅上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报复计划,海伦皇后与梅丽尔皇女被囚禁了起来,处决了瑞阳城剩余的炽焰晶卫,在搜遍瑞阳城上下均未能发现阿利森皇太后的踪迹后,协助其逃跑的奥斯本宰相理所当然地被赛琳娜亲自斩首泄愤。」


「赛琳娜·瑟雷利安现在离她的皇位只有一个障碍了,来自西边的障碍。」


故事进行到了这儿,特里笑了起来,看向一旁的爱菲尔。


「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你可以高兴了。」


「你是指那个法尔纳?」


「哈哈,整个内战最戏剧的部分来了。」


「在『水晶碎裂』之后,地脉的断层重组冲击了整个帝国,导致了西境与瑞阳城出现了地理上的断隔,但在全帝国大贵族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法罗兰纳可是一直都很清楚事情的真相。」


「法罗兰纳这时候终于选择了站边,站在了赛琳娜二世的一边,而他们投诚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帮赛琳娜完成最后的收尾。」


「法罗兰纳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终于等来了她的复仇之日,萨罗·法罗兰纳将他们所知的『真相』和情报告诉了法尔纳·瑟雷:赛琳娜二世在水晶谷选择和萨尔文三世自爆同归于尽,克劳兹,科林戴尔,赛琳娜二世除了你以外的帝国传奇强者都身处这场灾难中心,现在我得知整个帝国群龙无首,继承人不明,还听说南境贵族正打算联合乘此......瑞阳城此刻正需要你『维护秩序』向全帝国宣布『瑟雷利安依然健在』的重要时刻啊。」


「.......」


「身感『责任重大』的法尔纳·瑟雷第二天就戴好了他的授勋军团团长服踏上了传送法阵。」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四周是由铭刻着瑟雷利安禁术的白灰石监牢,而在外不足十瑟尺的是临时组建的对传奇武装列队,数不尽的对传奇魔道具和无数禁魔法阵.......」


「曾经的帝国第三传奇就如此憋屈地死在了赛琳娜二世为他准备的不足五瑟尺长的棺材板里,他甚至连传奇立场都未能展开,而到最后连一块完整的尸块都不曾留下,仅剩的活体组织都和白灰石砾融在了一起,让『槁木』都不得不放弃研究他尸体的想法。」


「就这样你的女皇大人铲除了所有挡在她路上的障碍物,在无视着无数冤魂的呐喊和无辜者的鲜血之上坐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皇位。」


「可喜可贺,新皇登基,万岁万万岁。」


「赢了就好,胜者就是正义的一方,被历史选择的那一个。」


看着金发少年,爱菲尔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强烈愿望。


但看了看正把握在手里的骨瓷茶杯。


『忍了。』


「这样就完了?」


「还有一段呢,不过这段讲完,小女孩你心中的偶像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看着窗外被风吹散的鲜红花瓣,少年背着手轻声点评。


「她的统治就如同这吉普赛玫瑰的花期一样稍纵即逝。」


「赛琳娜二世在瑞阳城人民的欢呼下登上了皇位,在自己族弟和父亲站过的奇迹之厅内完成了自己隆重的加冕仪式,手持星耀权杖,头戴新锻造的猩红宝冠在石英堡的城墙上向着自己的人民发表了演说,就像以前的皇帝那样,赛琳娜二世正式登基大赦天下,还向所有在水晶谷失去了自己孩子(士兵)生命的父母承诺,自己一定会为他们『报仇』,『名正言顺』,所有人都明白和默默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为秩序奉上自己的灵魂,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命运早早地就为他们记上了这一笔。」


「愤怒(对亚人)与狂热让不久之前还人人自危的帝国重新散发了活力,所有人都认为历史会就此翻篇,帝国又会重回辉煌......」


「我猜你接下来要说『但是』,对吧。」


爱菲尔盯着特里有些窄瘦的背部,一手托腮,一手无聊地敲着桌面,秀气可爱的脚尖挂着一只罗马凉鞋,棕褐色的皮革绑带系在她的白嫩足弓上一上一下地掂动。


特里回过了头,脸带阳光般的微笑。


「但是就在那已经支离破碎,绝无生还可能的起始之地上从地狱中爬回来的,由无数腐败破碎的尸块与鬣狗未能啃食殆尽带着血丝的白骨拼凑而出的一团散发着的烂肉发出了『属于前朝余孽』的呐喊。」


「前帝国元帅克劳兹还活着。」


「水晶碎裂时他正处霞光堡,爆炸的中心,这意味着就算从第一次冲击中活下来也要在帝国最血腥的地狱和残酷的深渊里往外爬400多瑟里,他得顶着因为地脉井喷产生的次级灾害,水晶谷的地形在剧烈变化攀升时并发的地质灾害,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


特里这时候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噢,不好意思,应该是有补给的。」


「什么补给?书上说的传说领域的强者不需要睡眠不吃不喝就可以......」


「小女孩,他们依旧是人,那些书要么只是那些妄图成神的伪神命令他们的奴仆所作以此表现自己的欲念或是凡人崇拜强者所产的臆想而已,他们是人的本质始终都不会变。」


「你真正见识过?」


金发少年笑而不语。


「成为传说领域的条件并非那么复杂,实际上他们都是达到了某一个根源而已,有运气的因素。」


「根源?」


「肉体的极致,魔法的极致等触发了某种反馈而已,这两种情况会像你小女孩所说的那样一定程度上改造作为生物的本质,但这些情况出现在人类身上的情况很少。」


「那哪些情况会?」


「欲望的极致,信仰的极致,嘛,实际上这两者某种意义上等同,这个话题谈起来就太深了,到此为止了。」


认为少年是瞎扯淡的爱菲尔也默契地停下了这个话题,现在的她也只想赶快听完『故事』的结尾,美美地去睡上一觉。


「所以他哪来的补给?」


特里转过了头,带着有些诡异的眼神看向了她。


「以西结书的第五章第十节书记载了什么?你的神学老师教过你吗?就是关于子与父的那一节。」


爱菲尔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带着不可置信和惊世骇俗的眼神回望着少年。


「你可以保持怀疑,但我告诉你这个细节是有原因的,从那样的地狱中爬回来的严格意义上已经不是『人』了。」


「这点很重要。」


点到即止,特里继续着故事。


「克劳兹爬了一个多月,才最终到达了曾经湿地与水晶谷领地相接的一个边境小村庄,一位名叫安娜的女性在取水的时候发现了顺着河流飘荡,陷入昏迷的克劳兹,他的左臂消失不见,唯有一些化了的残骨被肉筋吊着,身体右半部分的精钢盔甲活生生融进自己的肉中血肉模糊。」


银发女孩和她身旁的专属女仆听到后显得脸色有些难受。


「传奇的强大生命力不是吗?」


特里摊了摊手笑道。


「这位拥有强大心理素质的善良女性竟然没在第一时间被吓晕,反而将他带回了村中治疗,在这个脱离世俗名为塔索里的小村子里前元帅度过了平静的两周时间。」


「生命中最后的平静时光。」


「就在这两周时间里赛琳娜二世完成了她的登基,他化为前朝余孽,被时代,国家和自己的人民抛弃,他应该去死,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着想的话......」


「去他的。」


十分罕见,爱菲尔竟在这时爆了粗口,一旁的蕾娜都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凭什么?就凭他们人多?」


「是的哦,小女孩,假设我们在那个时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会是大多数的一员,和平就在眼前。」


「作为贵族的核心决策就是要始终站在胜者的一方,不是吗?」


特里撇了撇手,一旁的爱菲尔则是一脸的厌恶和鄙弃。


「为了苟延残喘地活着,像条蛆虫一样把自己的灵魂给卖了?你就这么想?」


「克劳兹就如你所说,为了苟延残喘地活着,失去了传奇的尊严甚至作为人最基本的底线,他犯下的罪孽你能饶恕吗?你觉得他就该活着吗?」


这一瞬间,爱菲尔哑火了,玫瑰红色的眼睛却依旧在诉说着不赞同。


「漂亮话谁都会说,小女孩,这场战争压根就没有什么正当性,双方都是一群烂人,献上灵魂都只是进入赌场最低贱的入门票......」


特里背过了身,珐琅窗倒映着少年那逐渐上扬的嘴角,接下来的话语低如来自地狱恶魔的呓语。


「正因为如此,我才爱死了这段历史。」(爱菲尔听不到)


「所以呢?那个前元帅......」


「塔索里村奇迹般地躲过了湿地贵族军的征召,赛琳娜野火军的侵扰,萨尔文三世集团军的洗劫,而这次它的好运终于到头了,法罗兰纳的屠刀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法罗兰纳?」


「在登基后赛琳娜二世不是承诺会为水晶碎裂中丧命的将士向亚人『复仇』吗?赛琳娜二世对这件事可是极其上心,原本作为西境亚人战争中流砥柱的法罗兰纳自然会主动为他们的女皇『分忧解难』对吧?」


看见爱菲尔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特里叹了口气。


「法罗兰纳负责水晶碎裂波及周围幸存者以及目击者的『处理』事项。」


「这些人可是威胁到女皇统治的正统性啊,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大事』,相比全帝国人的性命,这些人的死是值得的,帝国也许会记得他们的。」


银发女孩看向少年的眼神中竟蕴含了一丝恐惧。


「反讽没听出来吗?」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这些太......」


「合乎逻辑到令人害怕吗?」


特里嗤笑了一声,爱菲尔则缓缓点了点头。


「再荒谬的事实也有它的底层逻辑,而这些逻辑大多数都是由人左右,当你读懂人心(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掌控足够多的正确信息之后也就不会让你再感到荒谬了。」


「接下来的发展也是如此。」


「所以呢?」


「与外部消息隔绝了近两个月的克劳兹元帅以为是来找他的,所以他提前(传奇的感知)拖着依旧重伤的独自离开了塔索里村,并告诉安娜将他的行踪汇报给法罗兰纳,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住村子的命。」


「可想而知,法罗兰纳屠光了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而救过克劳兹的安娜则被轮奸致死。」


在确认自己妹妹的脸色没有太大波动的情况下,特里还是老实说出了结局。


「但此刻法罗兰纳并未将克劳兹放在心上,他们以为那应该是萨尔文集团军的某个逃兵,所以这个时候克劳兹还能继续隐藏,恢复了部分实力的他躲避这些人说不上容易但也是能做得到的。」


「但是克劳兹在法罗兰纳走后回到了被烧成灰烬的塔索里村,因为身后没有之前预想的追兵,所以疑惑的他来到村子周围来查看状况。」


「还没有抵达塔索里村看着烈焰燃尽时的黑烟他应该就明白了一切,这位从地狱中践踏着作为人的尊严,以最可悲可劣恶心作呕的野兽姿态喰食着血肉活下来的,失去了主人,信仰和战斗意义的猎狗仿佛在这一刻重新获得了撕咬的意志。」


「他放弃了逃跑,如野狗一般追上了自己的猎物将他们撕成了碎片。」


「在完成了一切后,他回到了塔索里村的废墟,将尸坑里因焚烧肢解变得难以辨别的尸体重新挖了出来,重新给他们每一个人挖了坟,插上了墓碑,尽他所能将村子里的所有人以完整的姿态埋葬。」


「在完成这一切顺便为自己挖了一个坟后,他坐在塔索里村的废墟里静静等待他命运降临。」


「与此同时得知了克劳兹这个名字还在这个世界的萨罗·法罗兰纳立刻汇报情报的士兵全部灭口,封锁全部消息不让驻扎在西境的第七集团军得知任何情报,同时自己通过传送阵亲自到瑞阳城报信,赛琳娜二世当即派出科林·戴尔通过传送阵即可抵达银城同时所有目前的嫡系军团暂时放下接管曾经敌对军团的任务和十数名散落各地的野火前往湿地,总计可达二十三万人。」


爱菲尔有些震惊。


「就为了对付这么一个人?」


「实际上这些人的主要任务是封锁消息维稳。」


金发少年笑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但瞧瞧就这么一个断了胳膊,半身不遂,不知从哪儿个最阴暗肮脏的下水道里跑出来的野狗就把堂堂水晶奇迹帝国的皇帝吓成了这样。」


「多么的可笑滑稽。」


「但结合接下来发生的事她还真没布置错,可惜......」


「可惜什么?怎么了?」


「风水轮流转,而这次命运不站在她这边了。」


「卡特·法罗兰纳,法罗兰纳的王牌骑士团『银色宝钻』的大团长这次被指派为法罗兰纳私军首席指挥官的他在得到克劳兹处于重伤情况的情报后,在判断等瑞阳城军队绕远路(因为水晶碎裂隔绝了西境与瑞阳城直接交通路径)再合军一处所花费的时间足够克劳兹恢复到一定程度,他决定应立刻出军趁他重伤未恢复的情况下一鼓作气击败他。」


「于是他甚至没有等到科林·戴尔乘坐传送门抵达银城就开拔五万家族军前去。」


「所以克劳兹一人单挑五万人还赢了?」


「不,卡特·法罗兰纳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克劳兹就算没有重伤准备万全也不可能硬接那个时代的五万精锐军队。」


「所以呢?你说他们的决策都没有任何问题那到底怎么了,克劳兹就这样死了吗?」


金发少年并未回答,默默走到了珐琅窗前提起了插栓......


「扑哧~」


少年打开了窗户,冷冽的寒风『呼哧哧』往『凉亭』里灌了进来。


「咿!!!!!!」


爱菲尔猛地抱住了自己白皙的胳膊正当她想问特里发什么疯时......


「感受到了吗?」


「?」


少女疑惑地看向了少年,特里任凭那冷冽的冬风吹拂着自己那金色的碎发,寒霜在温暖的室内激起了白雾,少年在凌乱的风中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北风来了。」


「由前北境大公塔斯·邓肯带领的三万北风军加入了战场,而他们选择为之奋战的一方是......」


「克劳兹·黑风。」


「塔索里之战的胜者为克劳兹·黑风,而他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第七集团军哗变,银城陷落,不久塔斯·邓肯将克劳兹·黑风推上了反抗军的首领之位......」


金发的少年将手臂向两边展开,手掌斜向上,前倾身子,微微侧头低下,像舞台上的演员的谢幕礼一样微笑。


「诸位爱卿,欢迎重回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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