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天空阴沉沉的。说起来，几天前好像看到过这样的一周天气计划。不过暂时没有外出的必要，所我以也就不在意天气预报了。

可能是受低气压的影响，我感觉身体状况有些不好，心情变得很低落。我讨厌晴天的刺眼阳光，但是阴天也会让人不舒服。啊，真是矛盾的生物，仿佛被世界拒绝了。

我的身旁躺着莲子。我面向窗外看不见脸，但能听到她有规律的呼吸声。我想她大概还在睡觉。

我坐了起来，感到一阵眩晕。真想就这样再回到被窝里。但是，今天的早饭是由我承包。我有些不情地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走向厨房。

从客厅的窗户一眼看去可以看到天空。果然是阴天。突然，我想再近一点眺望一下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拖着脚步慢吞吞地走到窗边。途中，脚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那东西出乎意料地钻进了沙发下面。

我弯下腰把手伸进沙发下面。取出一看，原来是我的手机。就连手机何时掉到底下都不记得了，现在的它处于没电关机状态。这个手机，半是和莲子取得联系的专用工具。一旦不需要和莲子联系，就失去了一半价值价值。

我轻轻抚摸着手机的表面。凉飕飕的，很舒服。

我再度望向天空，只见黏稠浑浊的水仿佛附着在天空上。也许是很久没有刻意仰望天空的缘故，那阴沉沉的天空看起来有些扭曲。

低气压，再加上夏天的闷热，果然让人浑身倦怠。我抬起手看着腕表，好像比平时起得早了很多。心想着应该还余裕洗个澡，我想把阴郁的心情和盗汗一起冲走。

……

——我最讨厌梅莉了。

我想起昨晚莲子对自己说的话。

我觉得很受打击。但是，为什么没觉得那么动摇呢?

盯着浴室的镜子，照出了我的面庞。

我喜欢莲子。

对我来说，莲子是真实的。

所以我相信了莲子，让我充满了信以为真的东西。

可是，她却说她讨厌我。

我也讨厌我自己。

镜中的我微微一笑。

对面的我冷冷地盯着现实的我，像是在嘲笑。

仿佛在说「没有人会爱你的。」

打开淋浴龙头，冒出温热的水。不想摆弄温度，就那样放着，溅到我身上的水也弄湿了镜子。

现在是我把莲子关起来了。但是，我发现，从更早以前，我的心就已经被莲子关了起来里，被监禁起来了。

我的心不再属于我一个人。

以前是我一个人世界。在遇到莲子之前，我也去大众一般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但对我而言没有太多影响，我只要随波逐流也能一直一个人活下去。

但是莲子打乱了我的「平静」。

我多次得到了莲子的帮助，也是她教会了我何为快乐。我的内心由衷地感谢莲子。

但是，我不能原谅她。

告诉了我真正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然后就把我扔到一边，有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吗？莲子用她自私的好奇心破坏了我的世界。一个人搅乱了这片寂静的世界。莲子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是的，我无数次承认自己喜欢莲子。

就算说不出口，但我明白这种心情一定是恋爱心。

我一定是对她恋慕已久，是莲子给了我这份感情。

好不容易收到的感情，得好好还回去。

拒绝接受，这我绝对不允许。

不管莲子怎么看待我都无所谓。

我和莲子的迷你箱庭，要是能一辈子就在这里，两个人就这么相依为命，直到结束……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要是想逃跑什么的，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我轻轻拧了拧淋浴龙头，水无声地停了下来，只听见一滴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

「今天做什么呢？」

吃过早饭后，莲子理所当然地问道，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说莲子。」

「嗯?」

「你总是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悄悄问她。

莲子在对面托着腮微微一笑。

「你猜是什么意思?」

莲子她又在卖关子，我略微思索，说出自己的理解。

「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后天做什么……这之后，今后打算怎么做。我想这意味着生活的结局是什么。」

莲子开心地笑了。

「是啊，真了不起。梅莉果然很聪明。」

「你瞧不起我?」

「怎么会，我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听你这么说，所以莲子你到底想怎么做?」

「梅莉只是想和我在一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吧?」

我点点头。

「果然很像梅莉，非常的空虚。有目的但没有作为目的的意义。梅莉啊，只能看到当下，看不到未来。但是，和刹那主义也不一样。明明只看到现在，现在这个瞬间，也完全不像为此活着。」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就算腐烂得无可救药也无所谓。明明知道结局是毁灭，却既不接受也不退缩，和沉默的尸体一样。客观地说，不做和做不到是一样的。就像不能选择选项和不选择选项的结果一样。

我无言以对，因为没有反驳的主张。

「即使看不见遥远的未来，但这一瞬间的行动与未来相连。未来总是与现在保持着连续性。决定了现在，未来也就自然决定了。所以我每天都在问。今天要做什么？人是会改变的生物。所以我也想过，在梅莉和我一起生活的时候会改变。但是完全不行。梅莉已经『死了』，她什么也不想做。」

「我不是！你——」我冲动地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懂梅莉的心情」，莲子摇了摇头，「我和梅莉不一样。」

即便是家人，也做不到完全理解对方的心情，人的心是看不见的。无论一起度过多少时间，都永远无法填平这道鸿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那么梅莉，你了解我的心情吗?」莲子向我发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看，你想用我来填满自己的空虚，可是梅莉却不了解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可不能什么都不想就接受了。」莲子一脸无奈，夸张地耸了耸肩。

这是经过大量时间积累的结果。但实际上，我对莲子一无所知。比如现在莲子的心情。说了要和我在一起，却又说讨厌我，她到底在想什么？

喜欢我的话，希望你抱紧我。

不喜欢我的话，就把我推开，让我走开。

不，是我造成了这种无法退缩的状况。握着门钥匙的是我，莲子不能离开这里。既然如此，就必须讨好我，创造一个顺利逃脱的机会。也就是说，莲子的甜言蜜语全都是为了骗我吗?

那么，这种状况是什么?

现在，莲子明显在反抗我。

行动没有一贯性。

但是，莲子会做出不合常理的行动吗?

虽然不甘心，但无论谁看了现状，都会觉得莲子的行为标准都是正确的。有时甚至会觉得没有人情味，令人感到恐惧。如果这个行动与莲子心中的合理性相对照，是合乎情理的话，那我还是不理解她。

「说到底，梅莉你只是不想受伤」，莲子垂下眼睛说。

没有那回事。我在心里否定。

我也烦恼过、迷茫过、思考过。我不认同用「不想受伤」这句话就能解决问题。

而且，即使是现在这个瞬间，莲子的存在也在伤害着我。

莲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让我的心如同刀剜般疼痛。

我真想对她这么说。但根本说不出口。

「如果我是更残酷的人，说不定就把梅莉弄坏了。看来我足够温柔。」

事到如今，我还在想什么？

「已经……完全弄坏了。」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虚弱得几乎要消失了。

「是吗?」

「嗯……」

彼此迎来一阵沉默。在这期间，我的视线没有从莲子身上移开，她也一直盯着我。

「我可以再问一次吗?」大约一分钟的沉默后，我问道。

「嗯。」

「莲子为什么要接受我把你关起来?」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一直都很任性，而且还不顾你的感受坚持己见，所以现在轮到我了，这是第一个理由。另一个原因是，我并不讨厌梅莉那样做，而且我由衷地感到高兴，自己能够成为被你独占的存在。」

「你……真是太奇怪了。」我垂下手臂说道。

「咱们彼此彼此。」

我们就这么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我在想，半年前的我能想象到这样的状况吗?

根本无法想象。况且，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各种不明白的东西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我变得认不出莲子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放弃思考。想忘记一切，躺在床上就那样睡着。而且，在这里放弃思考坦白一切，谁也不会为难。莲子被释放了，而我则被当作异正常者送入精神矫正机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正确的世界也会恢复原来的运转吧。

但是，我不喜欢，也做不到那样。

最讨厌的事是再也见不到莲子了。

我还是不想离开这里。

我不想离开我们的庭院。

不想让莲子离开这里。

我想一直在一起。

我只剩下这一处保留回忆的地方了。

我希望莲子也这么想。

结果，我还是离不开莲子吗?

「你很古怪，也很可怕。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离开你。正如你所说，不管你对我说多么残酷的话，就算你对我做了多么残酷的事，我也一定离不开你。可是，让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莲子。我明明知道自己在慢慢变得很不像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瞪着莲子。

她只是保持那温柔的微笑。

「是吗？也许是吧。」莲子眯起眼睛。

「所以，你要负起责任。」

「责任吗……我必须对梅莉的感情做出某种回应吗?」

「还我平稳。」我挤出声音说。

「一旦发生，就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我不是神，所以做不到。」

我不会原谅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我爱上了你。」我出其不意地说了出来。

莲子稍稍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第一次听到你会这么说。不……应该说是终于听到了你的话。」

一旦发生了就不能消除，一旦说出的话就不会再回来。

如洪水般汹涌而出的话语，再也停不下来。

「我最喜欢你了。」我咆哮着说。

「谢谢……」莲子淡淡地回应。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

莲子则一言不发。

「我该怎么办？问题出在哪里？要怎么解决？告诉我吧。」我带着声音颤抖地问着。

我希望你能用和你那普朗克一样的头脑来教我。问题所在和答案为何，以及推导方法。

但是，莲子什么也没说。

只是寂寞地微笑。

……

莲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直望着窗外的天空。外面依旧阴沉沉的，毫无情趣。

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明白。今晚，看不到莲子最喜欢的星空了。

我一直注视着这样的莲子。

就这样夜幕降临。

今晚的晚饭由莲子当班。

她出乎意料地擅长做菜。以前曾有问过她，但还是心存疑问。记得她好像说过，小时候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很少有人帮忙。

从早上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所有的感觉都很迟钝。

就像沉溺游泳池里一样，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手脚也如灌铅般重，动力尽失。

就在刚才我感觉莲子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完全没进入脑子，连端上来的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一吃饭，血液就会聚集到胃里，头脑的运转就会变得迟钝。

无比困倦。

我躺在沙发上，莲子则把收拾工作全部包办。现在的我浑身无力没法帮她，觉得有些抱歉。

只留下了无奈的叹息。

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明明什么都没做。

迷迷糊糊之中，睡魔袭来。

这一瞬间，我知道这是介于梦与现之间的感觉，有现实感的梦和无现实感的分界线上。竟然能让我舒服的微睡，怎么形容才好呢？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种惬意。因为我的特殊体质，使得睡眠总是像泥土一样抓住我，让我沉入海底。

突然，我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对话。

我变得很奇怪，显得很崩溃。

奇怪就是不正确。

但是，什么是正确的呢?

不奇怪，没有崩坏，这是什么意思呢?

大家都认为朝着同一个方向是好事，互相看脸色，异端被彻底排除，这样的世界是正确的，是谁定义的呢?

反正我不喜欢。

这样的话，不正确也没关系。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样的话，也不能说。也不想得到谁的赞同。那也许只是我的逞强，亦或许只是我太寂寞了。

我第一次理解了她，她的存在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所以我喜欢上了莲子?

逻辑出了问题。

啊，但这很奇怪吗?

我喜欢莲子。我相信莲子是理解我的人。这两件事必须区分开来。

那我为什么喜欢莲子呢？我还是不知道缘由。

我觉得思考不懂的事情是浪费时间。

但是，能供我浪费的时间多的是。

所以再多思考一下吧。

即使毫无意义，我也不想再选择沉默。

我喜欢莲子。所以我才要去思考。

所以，就让我再多考虑考虑。

……

突然，我睁开了双眼，大脑清醒了。

刚才还迟钝的脑袋现在却没事般轻松，心情也觉得很愉快。

我看了看表，距离上次看时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看样子，我好像稍微睡了一会儿。

我环顾客厅，这里没有莲子的身影。我从沙发上起身，向厨房走去。灯是关着的，洗得干干净净的餐具也都整齐放在烘干机上。

往走廊的方向一看，浴室的灯还亮着。走到附近就能听到水声。更衣间里，莲子将她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莲子她应该在洗澡吧。

我透过磨砂玻璃看着对面，可以看到莲子移动的影子。

光和影模糊的界线摇晃着，跃动着。总觉得有些不现实，就像是梦中的光景。虽然还没实际见过，但我想走马灯的观感应该差不多类似如此吧。

突然，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想确认自己的心情。

我的脑子仿佛放弃了思考，突然解开衣服上的蝴蝶结，解开纽扣。脱下的衣服也粗暴地扔在了莲子的衣服上。就这样脱掉内衣，手搭在浴室的门上。

踌躇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莲子坐在椅子上洗着身体，她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然后微微一笑。

「起来了？」

「嗯。」我点点头。

「因为你睡得很香，所以我就先进去了。」

莲子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洗身体。她每动一下，项圈上伸出的锁链就会发出声响。

「梅莉你来做什么?你也要洗澡吗？」莲子小声问道。

「你昨天不是说过吗？让我一起进去。对了……我想帮你洗背。」

「那就拜托你了。」

莲子毫不犹豫地接受我的请求，我跪在她身后，而眼前是莲子的脖颈。

脖子上有我给她戴的项圈。

我把脸埋进她的肩头，忽地抱住她。

就这么感受着体温，也许是因为她先泡了澡，此时莲子的体温比我要高。

项圈上的锁链发出小小的声响，声音在浴室里回响。

「梅莉想和我做那种事吗?」

莲子的声音顺着肌肤直接传到我的耳朵深处。

「我不清楚……」

我把力气灌注在手臂上，莲子的肩膀意外的纤细，有些怕用力过猛会将其折断。

「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你呢?」

「嗯，有感觉。」

我能感觉到莲子的心跳声和血液的流动，但就像时间静止了一般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还活着吗?」莲子恶作剧似的问道。

「当然。」我点了点头。

我轻轻地把舌头从她的脖子伸到她的肩膀上。明明没有味道，却觉得异常美味。

「好痒啊。」

她用手摸着我的头，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不想离开她。

心里的某个地方，闪过一道小小的火花。突然，一种恶心的东西从心底涌了上来。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愤怒。

她居然做出了抵抗，不能原谅！

我咬住眼前莲子的肩膀。

「唔——」

莲子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正因为我们紧贴在一起，我才能听到那微弱的呻吟。但是，她在强忍着我的攻击。

为什么？我会心跳加速？有什么东西划过我的背脊。啊，我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喜悦至极、兴奋至极。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我带着复杂的心情轻轻把嘴从莲子肩上移开。呈椭圆形的印记，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我好像明白了莲子所说的想在皑皑白雪上留下脚印的心情。

这无疑是我给莲子赋予的，属于我的证明。

我怜惜地舔着那道伤痕。

每当舌尖在光滑的皮肤上感觉到有一点凹凸感时，大脑就会有一种麻痹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活着吧。」我说出了不明所以的答案。

我明白了，这一刻我的内心深处终于得到了答案，这一定就是我喜欢莲子的证明。

……

从浴室出来后，我不顾湿漉漉的头发，抓住莲子的手把她塞回了客厅，然后把莲子按倒在客厅里叠好的被子上。她没有任何抵抗，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任凭我摆布。

锁链发出响声，莲子只是眯起眼睛微笑。

「梅莉果然想做这样的事。」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

以前觉得如琥珀般美丽的双瞳。现在，我觉得就像无边无际的深海。

一片漆黑的深井，我害怕自己会被吞没。

但是，我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深渊」也同样在注视着我。

只是僵硬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莲子的舌头轻轻划过嘴唇，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蛊惑人的魅魔？

突然，莲子挣脱了我的手，反而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突然失去了平衡，莲子顺势将我压在了地上。在这一瞬间我们就已是反转位置。

我不禁咳嗽起来。

莲子压着我的手腕骑在了我身上，和刚才完全相反。

莲子俯视着我。

莲子的唇边慢慢地划出一道弧线。因为逆光我微眯着眼，但我想她一定是露出了微笑。

「感到兴奋?」莲子问道。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图？有什么好高兴的呢?说到底，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本能，真是可怕的东西。

我的表情在显示着否认，但莲子也没有继续回答。

我明明有这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莲子却什么也不告诉我。

莲子的力气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被按住的手都麻痹了。

「好了，梅莉。语言不变成形式就无法传达，思想不变成行动，就等于不存在。不被观测的东西就等于不存在。」莲子松了口气，温柔地教导道。

为什么呢？感觉莲子凝重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我一点都不了解梅莉的心情。喜欢这个词，我也是刚才第一次听到。然后就遭遇到你的突然袭击，我……」

莲子突然把脸凑了过来。

我没有多想，循着本能闭上眼睛。

嘴唇碰到了柔软温暖的东西。

在和我同样的洗发水和护发素的香味深处，我闻到了属于她的味道。

感觉时间很长，但其实只是一瞬间。

莲子的双唇离我而去。项圈上的锁链又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梅莉果然很有趣呢。」莲子寂寞地笑了笑。

「所以梅莉，你为什么要哭呢？」她这么问我。

听到她这么说，我第一次感到有一股热流顺着脸颊往下流。用手一摸……这是我的眼泪吗？我为什么在哭呢?

「高兴还是悲伤的泪？究竟是哪一种？这点不用我说你也懂的吧？回答我吧。」

到底是哪一种呢?

一定很高兴。因为，莲子的吻让我心生欢喜。柔软、温暖、舒服，能得到这份吻，我的内心一定充斥着开心。

但是，总觉得什么东西被夺走了。

属于我的位置被夺走了，时间被夺走了，就这样连初吻也被夺走了。

太不公平了。

我把手伸向了莲子，伸手去抓住莲子项圈上的锁链。

我拉了那个锁链。

莲子本能地在抗拒，被拉拽的她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更用力地拉拽链子，莲子慢慢地向我这边倒去。

「对，没错。我的心感到的是高兴，我的泪亦也为此而落，我还是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这次轮到我的回合了。

我生硬地把彼此的嘴唇重叠在一起。

不过，我并不像莲子有那么好的吻技，舌头碰到了牙齿，瞬间的疼痛袭来。

实在是太不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