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赤沙汰
2024-02-13 13:34
「我們被稱為暗裔。我們最初也是凡人，但我們在夢中進入了世界之魂，遇到了世界之闇，於是我們與世界之闇交易，然後成為暗裔。但是你們的世界沒有世界之闇，也沒有暗裔，至少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過，而我不知道為什麼。」
「甚麼是世界之闇與世界之魂？」
「世界之闇是誕生於世界之魂中的存在，它取代了我們的靈魂，跟我們同化，讓我們可以透過它使用異能。而世界之魂嘛……」
我思考著該怎麼解釋才好，畢竟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集體潛意識的概念，就更不用提世界之魂的概念了。
「世界之魂是世界之靈的對應面。如果世界之靈代表的是平靜，那世界之魂代表的就是狂暴。世界之靈是一切的源頭，世界之魂是一切的集合。」我決定簡單講講就好，我也不想洩露太多關於我們的情報。
「好神祕的感覺。」
我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海先生，光之神的使靈和四元素精靈的目的是甚麼？」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是為了獨佔光之神教信仰範圍內的所有靈力資源。」
「靈力是甚麼？」
「在人類進入靈性和諧的狀態時，會產生的不是只有新生靈體的靈核，還會產生被稱為靈力的能量。不如說，靈力是一定會產生的能量，而靈核還不一定會產生。」
我喝了一口葡萄酒潤喉，我果然還是不喜歡酒精的味道。
「靈力是組成靈體軀體的物質，是靈體使用能力時需要消耗的燃料。可以說靈力就是靈體的一切。不過靈力一產生出來之後，就會很快地沉入靈界的最深處，但是這裡的靈力居然濃郁到能外溢到世界的間隙。」
「間隙？」
「在世界之魂和世界之靈與現實的中間，存在著間隙，正式名稱是世界之隙。如果靈體想要影響現實，就必須從靈界浮出到間隙，才能以共鳴影響現實。但共鳴的影響會受到世界壁的阻隔而變得很弱。」
我抿了一口葡萄酒潤喉，酒精的味道果然再薄也還是會讓我討厭。
「如果靈體想要使用靈能或共鳴完整影響現實的話，只有兩條路。第一是物化後，以實體進入現實；第二是找到可用的載體，以附身或降靈附著到載體之上。」
「載體？」
「就如字面意義，能乘載靈體之物。通常是生物，而其中又以人類最常見，因為人類最方便行動。」
「那附身和降靈又是？」
「附身和降靈是一樣的。附身前面有提到，就是完整控制載體，包含靈魂構造，通常是在靈魂構造運轉異常時或靈體強大到足以壓制靈魂構造時發生。但這兩種情況都不多。」
我再次小啜一口葡萄酒。撇除酒精不談，這葡萄酒倒是很順喉，而且一點也不酸。
「而降靈則是在靈魂構造正常運轉的狀況下，附著到生物載體上。但靈體通常不願意這麼做，除非這麼做有利於靈體。因為靈魂構造會一直以靈魂能量沖刷靈體，試圖將靈體排出，而這會讓靈體持續受到傷害。而且因為主導權還在生物載體手上，所以靈體等於是完整借出力量，但只有損失，毫無獲益。」
「也就是說，只有在能以其他方式獲利時，靈體才會同意降靈。」
「沒錯。而且要接受降靈的生物，需要用上一些特殊技巧，降低靈魂構造的抵抗強度，才能讓靈體順利附著。所以不是隨便甚麼生物都辦得到。用你們的知識來說，降靈就是受到精靈或神的祝福。」
「那物化又是？」
「物化跟浮出是差不多的，基本只差在進入的位置不同。浮出是從靈性之海進入間隙，物化是從間隙實體化之後進入現實。但兩者都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靈體通常不願意物化進入現實，因為實體化之後，就連最簡單普通的物理攻擊都能傷害到它們。」
「原來如此，我大概知道了。」
「那麼，接下來換我這邊有些問題了。」
「海先生請說。」
「關於瓦克拉爾博特召喚勇者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瓦克拉爾博特召喚勇者的目的是為了大聖戰而進行的。這次的大聖戰是十三伯國、拉庫斯王國、埃斯卡塔克公國共同發起的戰爭。他們背後還有因菲尼西瓦和比弗盧維烏斯兩個王國金援，五國之間似乎達成了甚麼交易。雖然他們對內宣稱那些領地原本就是人族祖先們的領土，他們只是為了把這些領土從魔族手中奪回，但事實上是為了擴張自己的領地，並讓光之神教傳播到魔族大陸去。」
「只有三個勢力嗎？那為什麼召喚了四組勇者？」
「這就不清楚了，原本預定召喚的只有三組勇者，第四組勇者是意外的樣子。」
「你們似乎很習慣勇者召喚這件事？」
「是的，勇者召喚是光之神教的大型神術，希望進行的國家必須先派人到大神殿去請求光之神的允許，在獲得光之神允許之後，還需要數名神術師才能進行召喚。為了取得光之神的允許，據說目的都必須有利於光之神教的發展。」
「神術師啊……」
我回想了一下當初被召喚來這個世界時，大廳內有哪些人。
「原來如此，那我知道神術師是甚麼了，就是像你一樣的，瑕疵者。」
「原來瑕疵者就是神術師嗎？」桑德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沒錯。」
「那他們說神術師是受到光之神使靈祝福一事……」
「當然是假的，跟勇者一樣，都是穿鑿附會或故意附加的吧。」
「故意附加……」
「他們的侵略目標呢？」我沒有理會桑德的訝異，逕自問了下一個問題。
「十三伯國跟拉庫斯王國的目標都是尼爾黑密利王國，那是西大陸人族唯一知道的魔族王國。十三伯國的目標是內斯公爵領，而拉庫斯王國的目標是米利哈夫辛斯公爵領。」
「那埃斯卡塔克公國呢？」
「埃斯卡塔克公國的目標是南方的克奴゠伊烏王國，不過聽說進展不順。」
「克奴゠伊烏王國？」
「那是由埃斯卡塔克公國西方和南方外海的島群組成的王國。人族已知的最外海，自古就是南方魔族的領域。」
「我想知道你們的歷史，是否有書籍可以讓我查看？」
「是的，當然有，待會兒到我家之後，書房裡的書可以讓先生隨意閱覽。」
我向桑德點了點頭，然後將剩餘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桑德跟我搭上了先前令人準備好的馬車，從商店區前往市內的高級住宅區。
其實距離並沒有很遠，搭馬車一下子就到了。這個距離我覺得用走的也沒問題。
「先生，到了。歡迎光臨敝舍。」
桑德家真不愧是有錢人，連房子都氣派無比。四樓高的石造建築，整個立面都有精美的雕刻和裝飾。
桑德直接帶我進屋。屋內的傭人們都用一種疑惑的表情看著我，似乎是在猜想著為什麼少爺會帶著一個穿著如此寒酸的人進屋，而且還表現得畢恭畢敬。
我無視這些視線，跟著桑德進到書房。
「先生，這裡就是書房了，架上的書都可以隨您閱覽。另外，這一區放的全是光之神教的禁書，還請不要外傳。如果有任何事的話，請搖一下桌上的這個搖鈴，會有傭人來為您處理，或是替您叫我過來。」
「等一下，這是甚麼文字？」我皺著眉頭看著書背上的書名，但我大部分都看不懂。
「這是比弗盧維烏斯語，先生沒學過嗎？」
「我只懂海姆語。」
「先生是否想學比弗盧維烏斯語？」
「你帶一名懂比弗盧維烏斯語的人過來就可以了。最好是被廢了也沒關係的人。」
「這是為什麼？」
「等你將人帶過來之後，你就會懂了。」
桑德沒有多問，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之後就離開了書房。
我趁著桑德帶人過來之前的這段空檔，拿起了用海姆語寫的《海姆王國興衰史》來看。
海姆王國的歷史看起來並不長，前後只持續了幾代人的統治而已。
桑德沒花上多久就帶了個看起來像是貴族的年輕人過來。
「先生，人帶來了。」
年輕人看起來大概還是高中生的年紀，而且因為不知道會被做甚麼而顯得很緊張。
「這人是？」
「他父親原本是負責管理本市的男爵，在數年前犯了錯而被伯爵拔掉男爵頭銜，變成最底層的貴族。但是他的父母在被貶之後還繼續過著奢華的生活，向我家借了不少錢。我剛跟他父母做了個交易，用他家的四男來抵免他家一半的負債。」
「這樣沒問題嗎？」
「沒問題，反正如果欠債繼續增加，他家族的人也早晚都會變成負債奴隸。」
「那行。你就在一旁看著，也許對你控制靈魂能量會有幫助。」
我讓世界之闇入侵年輕人，並開始抽取他腦內比弗盧維烏斯語的知識。
年輕人很快就開始癱軟。我沒有理會他，讓他直接倒地不起。
這在桑德的眼中看來，多頭海蛇的形象應該會變得更加明顯，以及力量從我的體內湧出，並侵入這名年輕人。我注意到桑德冷汗直流，從他身上散發出濃郁的恐懼。
我在抽完比弗盧維烏斯語的知識之後，隨手拿起一本禁書來看。
「先生？」
「沒有問題，把人帶走吧。」我用流暢的比弗盧維烏斯語回應桑德。
桑德搖了搖桌上的搖鈴，吩咐趕過來的傭人把人帶回去給他的父母。
「不愧是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高貴貴族的家族，對小孩的貴族教育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連拉庫斯語都能流利地使用。」
「先生，剛剛那是？」
「你看到的是我的世界之闇。因為我動用了世界之闇入侵並強制抽取他腦中的知識，所以在你眼中看起來應該會更加明顯，那就是我本體的實際樣貌。你看到了甚麼？」
「是，我看到了你的身影跟傳說中的多頭海蛇重疊，然後有一股令人感到恐懼的氣息從你的體內湧出，灌入那人的體內。」
「你可以把我的世界之闇類比成你的靈魂能量，用你的意念去控制靈魂能量像這樣子流動。雖然原理並不相同，但我想你可以從這個方向去思考該怎麼做。你已經不自覺地在控制與使用靈魂能量了，所以你現在需要的就只是先感受你自己目前是怎麼本能地使用這個能量，然後再有意識地去控制這個能量。」我聽到了一個關鍵字，但我不動聲色。
「好的。」
「你先自己去感受跟練習吧，我會在這裡看一下書。不過我只知道初步跟大概，你最終還是需要接受專業的神術師訓練。」
「我知道，但還是感謝您的指導。」
桑德向我行禮後，退出了書房。
而我繼續看著手上的書。我必須說，這本書真的有趣，不愧是禁書《尼爾黑密利人文概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