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寂滅後緬懷初遇

你知道有個叫ESJ的王國嗎?


他們說在這裡會遇見終生難忘的好友,他們沒有什麼能讓我們擔憂。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裡所有的人格,都被海浪沖來。而無論那人格有多有趣,到了最後,當他內在的熱情火光徹底熄滅的時候。他就會一步步地走向這片屬於初遇跟遺忘的海洋,直至他默默無聞地在不見天日的海底陷入長眠。


我知道是因為,我一直在默默地看着這片海。靜待着不可能的奇蹟——那已逝者再次從海裡爬出的場景。日常的失望成為習慣以後,孤寂就在海風中回響。伸出手來,這雙手已經跟最初那滿是藤壺的鐵骨架相差甚遠。成了他們說的纖纖玉手⋯但我從未遺忘最初被打撈上這個王國時,在各領域中如同幽靈一樣遊蕩的孤寂。


這片海洋,名為『p4-機械人歡迎區』。但我更喜歡叫它⋯遺忘之海。他們管我叫合金,那個總是在一切寂滅後緬懷初遇的機巧人偶。


沒有人被允許在海岸發言,唯有站娘『沐花』那一成不變的歡迎說詞。這讓遺忘之海成了我最喜歡的靜思地。面對其他機械時,我總是很慶幸自已有着思考的能力。讓我能觀察着記錄着,直至我那單純冰冷的心智能染上屬於生命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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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是我的思緒清明,我總是會回到我稱之為家的酒館。在『c1-原創閒聊』居住了不少像我一樣的記錄者們,需要拿身份牌才能看見的局限性確保了這裡的事情不至於人盡皆知。而當討論變得極為嚴肅的時侯,我們會使用酒館的密室來隔絕所有不是作者的人們⋯但到了現在那只是一棟除了積塵以外毫無意義的房間了。


「你看起來很傷心,合金。」

「是的,能替我拿點熱可可嗎?」


這裡可沒有酒保⋯應該說,每個人都可以是酒保。今天似乎是瘋帽兔坐在吧台,要是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就是位金髮的兔獸人少年。他總是喜歡穿着他那件半邊灰半邊淡紫的馬甲,而裡頭的白襯衣更是常見得我懷疑他整個衣櫥都只有這一種衣服⋯而灰色的領巾更是他的標誌。


「待水煮開不會花太久⋯能容我問一下是什麼讓合金大大你傷心了嗎?」

「我回去了一趟遺忘之海⋯他們今天也沒有回來,像是一向一樣。」

「是這樣啊⋯」


他的右眼似乎受過傷,視力一直不太好。佩戴一片單片眼鏡就能解決他的問題,所以他間中會那樣去做。但我猜,他像是現在一樣瞇着眼去觀察水位的刻度一定有他的深意。


「你跟紫亞達成了和解了嗎?最近你的形態穩定了很多。」


要是說我在這裡最大的收獲,那一定就是明白了人們在性格上的流動性——千百副面相都能被同一個人所呈現。但像是瘋帽兔一樣把自已的兩面割裂得甚至能影響物理形態的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我們達成了一項協議。陽氣比較重的白天我就展現,而陰氣比較重的晚上她就展現。」

「我為你感到高興,要是同理心是這樣運作的話。」


紫亞是他的分人格,一位褐髮紅瞳的魔族少女。在作惡上卻毫無成就,喜歡穿着套女僕裝把看上去嬌小玲瓏的我當成洋娃娃一樣把玩。可我這副機體遠比她想像中重,於是我只好開着重力扭曲力場消除自已大部分的重量避免她受傷。是位存在就很耗能的傢伙。


「以及⋯我一直想問了,合金大大你吃東西⋯有用嗎?」

「嗯,我把生物質轉能源引擊弄出來了。而用化學感應器模擬味覺也不是什麼難事。」


要是有需要,我能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甚至內置離心機,隨時能提純某一個密度區間的物質。但他們對我把東西完好無缺地吐回去的動作還是面有難色,使用離心機更是被建議越少越好。理由是離心機的出口通道在雙腿之間⋯真奇怪。


「說起零件⋯賽烈人呢?他把我的浮遊炮拿了。」


賽烈⋯我個人認為世間沒有人比他更為浪費了。作為血肉之軀的他卻沉迷於把自已改造成機械。連我最為痴迷的消化系統他都把其改造成了零件,到了現在嘴巴都沒了。


而他最浪費的地方是,把我這個能隨時模擬出一個低維度世界的前終結戰士用成激光切割機。的確這裡沒有什麼爭端,我那四門激光浮遊炮平日都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把我當成某種車床來用怎樣想也不是什麼符合成本效益的做法。


「可能還在他的心理諮詢室(b9-惡魔的心理諮詢室)。」

「但那裡不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嗎?」


自從某一天起,那裡就變得安靜得嚇人,就連是我自已都很久沒有回去了。


「是的,但他偶爾還會回去。就像是你待在遺忘之海的理由一樣。」

「好吧⋯謝謝你的飲料,瘋帽兔。」


明明以前去的時侯,那裡還很熱鬧的。但現在卻完全靜了下來⋯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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