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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提要:

阿巍= 郭脩巍,蓮華的朋友,看上去像是不良

藤院先生= 藤院勇,負責擔當蓮華的司機和保鏢

實沢騎士/ 西野君= 西野實沢,蓮華的兒時玩伴

蘋果醬= 百戀林檎,蓮華的網友,現為同班同學

寶琢/ 寶琢君/ 千鳥哥= 寶琢千鳥,寶琢兄弟中的大哥

羽毛小弟/ 小羽= 寶琢雛羽,寶琢兄弟中的小弟

桐生小妹= 桐生悠真,寶琢雛羽的朋友




結果,週六當天,我根本沒有乘搭列車去觀賞紫藤花。


要問為甚麼的話......阿巍他考到駕照,租來車子載我們去玩啦!


本來並沒有打算叫他一起去,可是藤院先生堅持我得帶上阿巍。沒辦法,疊浪君臆想的四人約會泡湯了。阿巍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可以載我們前往目的地,我對朋友駕駛車子的體驗感到好奇,沒有多想便答應了。


阿巍會開摩托車,但轎車我還沒見他開過,自然也沒有嘗試乘搭的機會。我坐著他租來的車子抵達櫻宮家大宅前,為黛理送行的櫻宮先生眉頭緊鎖,看著從駕駛座走下來問好的阿巍。


阿巍見我們都等待著櫻宮先生的下一步動作,他側身低聲問我。


【現在是怎樣,他幹嘛那樣皺眉,我有吃薄荷糖啊。】


我想不是這個問題。櫻宮先生板著臉問阿巍有多少年的駕駛經驗,阿巍自信地拍著胸膛說四到五年。摩托車不算其中啦笨蛋!這樣下去你是不是會把自行車也算入駕駛範疇?


櫻宮先生顯然不認為阿巍在說實話,但聽到他解釋自己有開摩托車時,便滿意地點頭,對自家女兒解說。


「他是摩托車愛好者。今天注意安全,在門禁前歸來。一路平安。」


黛理向櫻宮先生鞠躬直到他回到大門後,我無法理解剛才的對話是怎麼一回事。


「摩托車愛好者又怎麼了?」


「意思是駕駛技巧值得信賴吧?」


但摩托車和轎車顯然不是同一種駕駛方式啊?這和「喜歡吃納豆的便一定是好人」這種歪理毫無差別!我不太喜歡吃納豆,所以我是壞人咯?


黛理很快就明白到這個道理,因為她現在正坐在後座,以不信任的目光打量著坐在駕駛座、哼著小曲轉動方向盤的阿巍。沒有開口質疑對方的經驗和穩定性,恐怕是因為不想對方從前路分心。


我不認為需要擔心阿巍的駕駛能力,他的身體協調能力十分優良,眼界開闊不會有問題啦。黛理顯然不這麼認為,她緊抓著安全帶,手指關節泛白,好幾次都張開嘴巴想叮囑阿巍小心前面越線的車子。


我承認阿巍的車速有點快,但還在市區速度限制內。不知道他晚上會不會與朋友們在公路玩飆車比賽呢,感覺很刺激!油門踩到底,把整條亮著霓虹燈的大道隨著速度化作光河......我也想要試試呢~


「黛理,小說裡面那些霸道總裁不都會把空頭支票甩給交通警察先生,預支以後超速或者闖紅燈需要交付的罰款嘛。每次看到這種情節,我都會想為甚麼交通警察們不寫下「自以為高人一等納稅人的所有交通工具」呢,那樣就杜絕違反交通規則的根源,還能推崇乘搭公共交通工具保護環境,一舉兩得呀。」


「抱歉,我現在沒有空閒回覆你的這些異想天開或者冷笑話...小心前面那輛車,靠得太近了!」


「不要對司機指手畫腳!」


我們吵吵鬧鬧地抵達列車站時,黛理已經顯出疲態,如同奔波勞碌了一整天。少年,心身這麼弱可不行啊!你不是能坐驚嚇類機動遊戲的人嗎?相比之下阿巍的車只是小意思吧?


我和阿巍下車向在列車站外等待的疊浪君和實沢騎士打招呼,我坐到副駕駛座,一行五人在阿巍的帶領下來到目的地的公園。實沢騎士和黛理悠悠恍恍地下車,雙腿打顫;疊浪君熱情地問阿巍在哪學的駕駛技巧,表示自己以後也要考得駕照,開著紅色的開篷跑車與朋友在海邊兜風。


疊浪君,還是不要向阿巍請教駕駛技巧,黛理不喜歡這種狂野的駕駛方式。紅色開篷跑車,像是土豪的品味。我看向實沢騎士長外套下的衣服樣式,上面畫著傻笑的猴子。唔~是性別相異的品味差異還是這兩人本就品味獨特呢?


「如果要買車的話,我會想買BMW......」

註:BMW,汽車及引擎品牌寶馬;蓮華是它的粉絲,之前在德國也特意去了它的博物館。


「我的話,會想要Maserati。啊,當然,黛理想要的才是最好的。」

註:Maserati,瑪莎拉蒂,義大利跑車供應商,品牌標誌為海神的三叉戟,其實鹽谷的品味很好


「哼,你們根本不懂,車子當然是自己組裝的才是最好的。」


「抱歉,雖然我對於汽車品牌不甚瞭解,但請不要以我作為購買車輛的準則;而且,我不認為自己組裝的車子能容納某部分人自視甚高的狹窄視野。」


「等等...你那是在嘲笑男人們的夢想嗎!?」


「阿巍,不要以一孔之見一概而論啦。不過,我認為你還是能夠自己組裝車子的。」


「琉璃宮蓮華......」


「你要一個停車場來存放自己組裝的所有車子也是可以的。不如就把這當作你的生日禮物吧?停車場和組裝零件。」


【哈啊!?我第一次見你如此慷慨,大小姐就是不一樣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言為定!我往後會把本金還你的!】


我平日很吝嗇?露出自認為最帥氣的寵溺微笑,惡作劇的心得意高歌起來。呵呵呵,現在朋友們臉上都露出「哇是有情有義的有錢朋友」或者「有錢程度令人髮指」的震撼表情。真是等不及八月份到來時你們臉上會露出更震驚的神情,哈哈哈哈!


「那個,我們需要買票進場......」


實沢騎士不知所措地苦笑著提醒,疊浪君回過神來,拍了拍手。


「那麼~我們在此開始分組行動吧!我和黛理一組。」


疊浪君飛快地牽上黛理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後者順從地合上手指。哼,十指相扣很了不起嗎?我和黛理是同床共枕的關係!我的想法被黛理洞悉,她以威嚇的微笑讓我停住嗆聲的欲望。


「那...」「啊,你們的大哥哥我就不進去了。」


我見阿巍瞄向疊浪君和黛理明目張膽地相扣的手。啊~這樣啊。黛理挑眉側目看向他。


「我打算去附近,找棵樹或者河堤甚麼的,再來上半打啤酒。和你們這些小孩子遊公園這種事,我才不幹。」


「喝酒有害健康,外加上現在仍是白晝...」


「和你沒關係吧?煩人精小姐。你和我又沒什麼特別關係,不用你管,謝謝。」


阿巍毫不客氣地打斷黛理的關心,煩亂地把手指捋過精心以髮膠整理的髮型,然後摸上自己的耳釘。這傢伙還真是,心直口快的地方出錯了吧。


「我並不是在關心你,請不要對號入座。」


「啊啊,隨便你。」


我扯住將要離開的他的外套,讓有點尷尬的其他人先去買票。黛理把一臉困惑的疊浪君拖走後,我往阿巍的額頭上狠狠一彈。他摀住發紅的地方兇悍地盯住我。


【抱歉,因為你表現得如同欺負喜歡的女孩子的小學生,或者故意表現得滿不在乎實則會幹出事後後悔莫及的傻事。】


【哈啊?男子漢敢作敢當,怎麼可能會後悔!】


【喔,是嘛。但醉宿的人不都會後悔嗎。喲,大白天便打算借酒消愁的男子漢,江湖中人!】


他以恐怖的臉瞪著我,心底有點發怵但我沒有退縮。


【乖,別喝酒,晚上再和朋友們喝個夠。待會兒你還得開租來的車回去呢。】


他黑著臉以奇怪的嗓音說。


【敢情我成了藤院勇的替身了。】


【嘛,藤院先生車技很好喔。】


【是啊是啊,他甚麼都好就是戀愛沒有半點動靜。】


【他的戀人是琉璃宮家,一直都在戀愛中。】


阿巍作噁地搖頭,其實說完剛才那句我也想吐。匆忙下把阿巍哄好,確保他稍微冷靜下來後,我重新走到朋友們身旁,與他們一起隨著人流步入公園。


現在是紫藤花花期,許多遊人特意前來賞花。我和實沢騎士與黛理他們分道揚鑣,實沢騎士不好意思地撫平前額的瀏海,我也被他的緊張傳染,只得裝作在搗鼓相機來掩飾我格格不入的心情。


「是白色的紫藤花,還是該說白藤花呢......」


「真的耶,原來有白色的品種。」


我神奇地看向垂掛在頭頂上方,縹緲地散發出香氣的白色紫藤花,宛如步入了謐靜的廊道。事實上周圍人來人往的非常吵鬧。


「插花也會用到紫藤花。」


「是嘛,盆景也可以栽種紫藤花。因為紫藤很美,傾瀉而下的模樣婀娜多姿,所以很受歡迎吧。」


「原來你還維持著培植盆景的興趣。」


「是的。很有意思,西野君你也可以試著栽培自己的盆景。」


「有空我會試試的,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能允許我向你請教嗎?」


「我的等級還用不上請教兩字,但我當然無任歡迎。」


然後是寂靜的零交流。咦,沒什麼話題呢。難不成要聊天氣?我舉起相機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拉近鏡頭為白色紫藤拍照。


走到紫藤花漫天怒放的區域時,我不禁讚嘆一聲,光顧著昂頭在光影錯落的夢幻花瀑間徘徊。


「真美麗。」


言語難以形容,就連相機捕捉的畫面也無法完美重現那種渾然天成的淡雅中帶著哀傷虛幻的感覺。


「是啊,真美。」


我不禁撲哧笑出聲,心情大好,自在地與認真端詳著我的實沢騎士說。


「西野君,你該看上面,欣賞紫藤的身姿,而不是如同旅行期間那般誤會我的意思。」


他雙頰浮現羞澀的粉色,摸著後項垂下視線。


「啊...畢業旅行時的那個,合照很漂亮,我放到相框中了。」


不會吧。別告訴我你甚至把我們的合影設作手機背景了?


「所以,倘若你方便的話,我們能夠再合影一次嗎?我、我相信琉璃宮在紫藤花下的模樣一定很美!比紫藤更美!」


哎呀呀,你以那張帥氣的臉稱讚我,我會得意忘形被輕易說服的~好吧,不過合影一張嘛,放入相框中我根本不介意!


我找來一位路過的行人,禮貌地把相機交給她替我們拍照。我回到實沢騎士身旁,挑選好站姿,擺出自認為最優雅的微笑。


那位女生在倒數時,我感覺到實沢騎士緊張地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們並立著,然後他莫名其妙地用手搭著我的肩?替我們拍照的女生也哭笑不得地看著拍好的照片。


實沢騎士......你該不會是想親切地攬住我的肩,作出把我拉進懷裡的親密接觸吧......你誤會搭肩的方式了!誰教你的撩妹法,你還是別再聽對方的諫言,按照自己的本能來吧!這樣搭住我的肩膀就像是老父親和子女的合照方式!


我取回相機,僵硬的合影令我嘴角抽搐。這還不如上次那張......


「拍得很不錯呢?」


你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我在心底嘆氣,繼續和他邊走邊拍。實沢騎士在合影後變得熱情許多,開始向我數自己最近在學校的趣事或者他家的大狗的日常。


我邊聽著邊打量四周,不少人喬裝打扮來此處拍照,不知道PS裡喜歡cosplay 的同學們知不知道這裡的美景呢?星期一可以分享給他們知道。


我們緩緩步至一片黃色的紫藤之下,遊人們的心情在看到滿目歡喜顏色的群花後也變得高漲,四處歡聲笑語。說到黃色的花木,風鈴木、阿勒勃等等也是很漂亮呢。有時候週日去登山也能看見。呀,保護大自然人人有責,只有那樣,這些漂亮的物種才能繼續被後人欣賞。


「琉璃宮,我能向你請教一個問題嗎?」


啊哈!我就說,在這麼夢幻的美景中,實沢騎士不可能不被煽動情緒!該不會是那些「你知道我屬甚麼嗎?我是屬於你的」,這種伊森會對翔香大人說的情話吧?你的撩妹技巧究竟是從哪學的!?


我放下相機表示自己正聽著。他的臉慢慢變紅,吞吞吐吐地說到。


「那個,我想知道,除了我以外,還有誰你是特別在意的嗎?」


與我想像中的不同耶。特別在意的人......


純情騎士這句話精妙至極,也就是說他已經料定我特別在意他了!這一自信的認知倒也沒有錯,他的告白的確佔據我一部分的心神,但還未至於「特別」在意,只比稍微多一點、挺在意而已!


越描越黑啊。其實我也沒有其他特別在意的人,這樣一來不就顯得我最在意我的青梅竹馬了?因此是精妙至極的一句問題。


「......其實,我並沒有...」


我看著他回答時,不介意瞄到一群互相推擠的年輕人,活力無窮地大笑著。一位少年跌倒在草地上,他的朋友取笑著他的馬虎大意,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後繼續一起奔向遠走的朋友。


我停下腳步,視線隨那兩人的背影移動,心沉穩地鼓動著。


這種感覺,不是一瞬間暫留的剎那,而是舒適的、源源不絕湧流的恆久。明明只是無意中瞄到的普通一幕,我卻很喜歡這種感覺。


令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悠然而生的感情。


哇,我居然想起了前世默默消逝的戀情。我立馬回過神來。


「......啊,我的確是有在意的人。」


不想欺騙對方真誠的問題,因此我誠實回答。實沢騎士的臉蒙上陰影,露出哀傷的笑容。


「謝謝你告訴我。」


「所以...你要放棄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臉色,他遲疑一陣子,重振精神,溫順的眉目透出堅決。


「不、不是的!我不會放棄。我相信我佔有更多優勢,我比起任何人,認識琉璃宮的時間更長啊。所以...唔,我希望你能更在意我......」


他羞怯的容貌與花色相映襯,比起浮誇的情話,還是這幅模樣最適合他。我的心不知道是受他影響、還是剛才心動的殘響。戀愛很複雜,零經驗者的我搞不懂戀愛。


「這是,第二次的告白嗎?」


他被我的低語驚醒,連忙擺手。


「不,絕對不是,剛才我根本毫無準備,所以不算。」


喂喂!告白的標準是按甚麼區分啊?


「剛才是有西野君風格的心跡表白呀。我認為挺好的。」


「謝謝你的安慰,但剛才的絕對不行。應該,在更浪漫的時機,全部都準備妥當和完美,讓人一生難忘那樣。」


見他態度堅決,我也就不再多說甚麼。現在也有了更值得我仔細思考的事......而且我很在意,黛理和疊浪君會不會在這裡接吻啦!那會是初吻吧初吻!


咦?黛理應該不是第一次吧,精神上。所以會由她作主導嗎?真想知道,我很好奇,但不能去偷窺他人隱私~


實沢騎士勉強提起精神繼續與我逛公園,看樣子很在意我剛才提及的「情敵」。我甚至還搞不懂甚麼是戀愛呢。


這麼說,我比他更遲鈍更蠢情嗎?不是純而是蠢!


我們重新與黛理他們會合時,黛理和疊浪君臉上笨蛋情侶般的傻笑確實地再度對實沢騎士造成打擊。他不知道那兩人交往中,興許是以為疊浪君今天告白成功了。


幸好疊浪君和黛理並非是讀不懂空氣的笨蛋,回到溢滿低落氛圍的車子上時,緊挨著對方的兩人都漸漸潛入夢鄉,實沢騎士則發著呆看向窗外轉逝的風景,駕駛座的笨蛋也一反常態頹廢不振的樣子、平穩開著慢車。


難辦啊,隔壁車道上的一家四口和樂融融,我們這裡氛圍卻寂氣沉沉。果然不該找單戀者和現充們一起出遊啦!一車子的人都被戀愛所困,果然早戀不是甚麼好事——


把朋友們送回家門口,黛理悠悠轉醒,我拿出手機傳了「今晚九點好釉瓷」給她,她給了我一個收到的眼神。阿巍還在呢,不能在他跟前討論戀愛問題。我還未至於那麼惡趣味。


回到家後,我這才讓阿巍去找朋友買醉,叮囑他不要喝過量。吃完晚餐和健樹小弟看了一會兒電視節目,洗完澡便坐到床上開始敲黛理的小窗。


「有甚麼急事嗎?見面談會比較好吧?」


面對面聊天的話,我說不定會由於害羞而遲遲不願進入正題,還會開各種無聊玩笑掩飾自我,所以還是筆談吧。


「黛理,請認真回答以下問題:甚麼是戀愛?」


「???解釋起來很虛幻,是一種主觀感覺,每人化學反應不同。怎麼?你戀愛了?今天和西野......」


「首先,我得搞懂甚麼是戀愛才能回答你的問題!請教我,愛情學!」


「我從未認真想過這種事情。你不是決定隨本心而行嗎?你的新年目標是這樣寫的。」


戀愛大師黛理,怎麼幫不上忙。


「你沒有在意的人嗎?無時無刻想著對方,聽到對方的名字便精神大振。」


「像是西海?難道我愛上了她?名為宿敵的愛?


「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她會給我甚麼新挑戰,聽到她的名字是便分泌兒茶酚胺;我想我們的相處方式便是SM模式,作為M的她不斷挑逗起S的我的征服意欲」


我還沒分析完畢,黛理便邀請我通話。我是認真的耶……


「琉璃宮蓮華,既然是你主動找我分享煩惱,我也想盡全力幫助你,所以不要開無聊的玩笑了!」


我剛按下接通,黛理便在我耳旁嘶嘶吼叫。她不擔心被家人發現自己的第二部手機嗎?


「對不起……我只是,戀愛真難,沒有甚麼基本公式嗎?」


「愛情不是理科!以前嚷嚷著想來一場羅曼史的不是你嗎。」


「人是力求上進的。像是「一見鍾情+有緣再遇=戀愛」的公式,沒有嗎?我思考戀愛整整兩個人生耶。」


「哲學家思考了二十多個世紀,相比之下你的兩個人生只是滄海一粟。人們通常都會參考自己的……」


她突然不說話了,但沉默的盡頭大概是「家人」。伊森沒有參考價值,櫻宮先生不知道可以參考甚麼,桃宮的不用參考反正我本來就有類似的傾向……


前世的經驗嘛,參考價值頗低啊。我是戀愛新手、單身兩個人生的邊緣者,但這並不是說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單戀甚麼的,我還是有經驗的!前世我就曾經喜歡上自己的小學同學、學姐甚麼的。


我始終認為婚姻乃愛情的墳墓。


「蓮華,你…」


「所以我不結婚!」


「戀愛扯到結婚上就比較沉重了。唉,反正…你還有西野這個選擇。」


「這個嘛…」


「但無需勉強。單靠同情這種負面感情,關係不能持久。無論你的選擇是甚麼,我都會聲援你。


「對了,觀念不同的話,也會產生許多傷害根本的分歧。例如是否想要孩子。」


「這是將要結婚的人們考慮的問題吧!你和鹽谷君考慮到那一步了!?」


手機那頭傳來咳嗽的聲音,黛理嘟噥著「存心」、「自我意識不足」這種話。感覺疊浪君會說出想要孩子組成足球隊,或者不捨得讓黛理辛苦所以不要孩子,這種兩極化答案。


「你最近和他相處還好吧?他虧待你的話我可以找人痛扁他一頓喔。順帶把他從名單拉黑。」


只要放出小道消息,想找疊浪君算帳的人會不斷進攻吧。呀,疊浪君,我也是有點人脈的。


「挺好的,謝謝關心。今天他還用掉下來的紫藤花替我辮結一條獨一無二的花手鍊了呢。」


「我怎麼沒見到。」


「因為我安放在挎包中。現在也收到玻璃盒中珍藏了。」


為了瞭解他們的狀況而聽他們的放閃日常,我真努力呢。但感覺他們這一對無法用作參考。


我和黛理互道晚安,看向左手上的聖誕禮物手環。唔……我坐到書桌前,放空思緒寫寫畫畫,結果寫出了這樣的公式:


聊不完的話題+互相理解的興趣+給予包容的空間=不結婚式戀愛 (不存在)


我究竟在做什麼。浪費時間精力。我把紙張壓到書櫃底層,開始溫習重點。


我不清楚阿巍的失戀派對是以何種形式舉行,但隔天他精神奕奕、一如既往般帶著健樹小弟出外踢球。我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他一臉難以理解地盯住我。


斷得真徹底。他以前曾經與白銀交往過,也就是說他並非是毫無戀愛經驗啊……無論如何,希望他能有新邂逅吧。


帝王依然經常與迷路的蘋果醬翹掉半節美術課,老師和同學們已經見怪不怪,因為我與蘋果醬交好的緣由,也替她隔絕開帝王的狂熱親衛隊。驅蟲劑效用覆蓋面積越來越廣闊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黃金週後的球技大會,同學們也早已選擇好自己想參加的球類運動。活動委員的疊浪君積極帶領男同學訓練,女同學則被帝王冷峻的臉誘惑,心中夾雜著愛慕與厭煩練習。


某些女同學曾嘗試偷跑,卻被帝王召回,當然是利用萬能魔術師疊浪君作為召回仲介。


自己立下的誓言得完美遵從,看來是鐵下心要贏得球技大會。為此,他甚至研究起每班同學們的過往比賽紀錄了。所以那些紀錄是從哪搞來的!特意問學生會拿的嗎!那個悶騷帝王!?


帝王負責的球類是棒球和足球,但我負責的是排球。每天跳上竄下,救球失敗便被帝王要求繞場魚躍。平日有運動習慣的我覺得還好,但其他女同學光是練了一天就表示自己想在球技大會當日請假缺席。

註:魚躍,排球中撲救(Dive)的動作之一,為主動接球的一種技巧。


她們好像搞錯了方向。就算你大會當日缺席,這幾天還是得練得死去活來啊。拜帝王的鞭子與糖斯巴達式教學所賜,我每次都得與隊友進行練習前後熱血演講。準備不同說辭很累人的!


帝王甚至要求我們黃金週期間自主練習,把練習影片錄下來上報。他真的會看嗎?我很懷疑。再說了,班上的同學們是時候默認帝王是暴君了吧。沒人會回應暴君的號召喔。


黃金週開始前的星期三,上完美術課離開教室時,我見放置在旁邊空地上晾曬的畫作後方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奇之下便走近去看。熟悉的深栗色卷髮腦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愉快地朝他的背影打招呼。


「小羽,貴安,你在做甚...小心!」


他被我嚇了一跳,手肘撞向旁邊的畫作,我跨步上前堪堪接住即將掉落在地面的畫作,是魚躍訓練的功勞,肌肉痠痛!羽毛小弟則用腳頂住搖搖欲墜的畫架。


「N…Nice catch!」


「謝謝!」


興許是聽到響聲,好奇的蘋果醬從牆後探出頭,哎呀一聲連忙走上前來幫忙把一切恢復原狀,也替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文具。我看著羽毛小弟很乖巧地向我和蘋果醬道謝,心中咯噔一響。


我搞不好,再次愉快地,打亂了蘋果醬與她的後宮們的相識契機......就是那個,撒嬌弟系羽毛小弟讓蘋果醬背黑鍋事件,大概是這樣?欸,怎麼親密事件說來就來,太隨意了吧!


不過是課後走兩步就遇上中等部的羽毛小弟?蘋果醬你的方向感與運氣不成正比。


在我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之際,蘋果醬已經離開,不留任何功與名,只想午餐吃到停。掃興啊掃興,你們的初遇就這樣?我該為桐生小妹開香檳慶祝不?


我為自己剛才造成的驚嚇向羽毛小弟道歉,接著問出自己在意的事。


「但是,你來這裡做甚麼?學生會決定籌備畫廊嗎?」


他眼神閃躲地瞄向身旁的畫作。


「呃,蓮華前輩請你不要生氣,我不是為了,學生會的事而來的。」


喔吼,學生會會長在濫用職權啊~特意來看畫,為了陶冶性情嗎?毋需多問,羽毛小弟便淚汪汪地抓住能夠傾談心事的對象般開始滔滔不絕。怎麼就不找最親近的桐生小妹傾談。


「前輩你聽我說,最近千鳥哥、不,這兩年來自從千鳥哥升上高等部後,他就不再畫畫啦!」


去年不就在運動會上畫了嗎。聽說那幅畫現在還掛在運動社團的社辦外作勉勵用途。


「我的意思是,除去必要情況,他就不再畫畫了!這是大危機!」


「他有自己的考量吧。」


羽毛小弟鼓起臉頰跺腳。


「不,我最了解千鳥哥了!他不可能放棄畫畫,畫畫是他的夢想!」


哈哈哈,我還以為成為蛋白質壯男是他的夢想。


玩笑開到這裡,我知道寶琢喜歡畫畫;居然是可稱為夢想的喜歡,有點意外。我請羽毛小弟一起到休息室吃午餐,邊走邊聊。


「我想,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但夢想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千鳥哥怎麼可以半途而廢,他應該去追蹤夢想的!」


我無聲上下打量著羽毛小弟,他的氣焰稍被熄滅,扭捏著嘀咕「千鳥哥不該放棄夢想」。


「...小羽,剛才是你個人的想法吧。你認為寶琢君該那樣做,才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


他想了想,沮喪地抱頭。


「我忘記了,站在千鳥哥的角度思考......但我還是認為他不該放棄畫畫!」


「他並沒有放棄畫畫吧...」


「不,他有!我最了解千鳥哥了!沒有甚麼比畫畫更重要!」


停!這對話不就回到一開始的情況了嗎!


「不會沒有吧?雖然我認識寶琢君的時間比你短,但我所認識的他,擁有更多比畫畫更珍貴的寶物。」


我再次不負責任地派發心靈雞湯了——這是壞習慣,得改啊。


「寶物......」


「像是你,還有寶琢家,都是他的寶物。」


閉上嘴巴安靜聽別人訴說心事就這麼難嗎,琉璃宮蓮華,非得文縐縐地說這種煽情的話。


羽毛小弟沉思著我說的話,恍然大悟地抬起頭問。


「難道千鳥哥打算繼承寶琢家嗎?」


羽毛小弟你真聰明,你家只有你們兩人可以繼承那個位置吧,當然不是你便是他了。


「你也有此打算嗎?」


「咦?不,我沒有。一直跟隨著千鳥哥的足跡,也只是為了成為像他那般帥氣能幹的人。但每次才剛接近他,便發現自己仍然差了一大截。


「近來也認為,千鳥哥離我越來越遠了……為甚麼要推開身邊的一切呢,千鳥哥……」


這表兄弟比親兄弟還要親啊。關係要好得令人羨慕。無論何時,雙向溝通才是關鍵所在呢。青少年的煩惱總是源自過多的自我揣測。


「我想他並沒有打算推開身邊的一切。身為兄長,自然得不斷進步,成為弟弟的目標啊。」


「......是呢。我還以為他一直都那麼厲害,自己總是被拋在身後。但其實,他也在不斷進步。」


我笑著揉亂他的頭髮,帝王與阿方索推門而入,我瞄了他們一眼,決定先專注在羽毛小弟的煩惱上。我可是專業的諮詢室主持人。


「小羽,你也有進步啊。你和寶琢君都在進步。說不定總有一天你也會走上屬於自己的道路,不再僅是模仿著他呢。」


「但我還是想成為,想千鳥哥那樣的人。」


現階段就先這樣吧。對羽毛小弟來說,自己的哥哥正是佔據了如此重要、不許動搖的地位。他疑惑地歪頭。


「我認為千鳥哥的確適合繼承我們家。但就算是打算繼承,也不需要放棄畫畫的夢想吧?兩件事不能同時做嗎?」


說得倒是稀鬆平常,無法理解我們這些煩凡人一心不能二用的處境。羽毛小弟是那種甚麼事只要用心便能做好的人嗎?我不太清楚,心底有點敬佩這樣的天才。


「我想我並無資格回答這個問題。不如你回家後找寶琢君聊聊吧?私底下調查他也沒辦法了解他的真實感想,不是嗎?」


「不是呀,能透過畫畫時的筆跡、作畫方式判斷他的心情。」


我坐在休息室呆然看著他。抱歉,我們溝通不來。我倒是知道放射性碳定年法這種東西。古玩之類的目鑑就......寶琢的畫不是古物啊,我這不是完全想歪了嗎。

註:放射性碳定年法,一種科學鑑定法考古學中利用碳的放射性測定有機物質的年代。

目鑑,利用目測尋找古玩間的特徵,藉此鑑定古玩的詳盡資訊。


「還能這樣啊,恐怕得經過訓練才能辦得到吧。」


「你也能辦到的!」


然後他便開始告訴我是怎麼透過下筆力度和畫風分析一個人的個性,我對畫作的認知一向僅流於表像,羽毛小弟越說越深奧,我難以理解。之前實沢騎士送的書本我也還沒翻閱呢。我沒有藝術方面的天份,我只是看著喜歡便覺得很不錯而已,不擅長賞析畫作啦!


煩惱的事太多了,我還得搞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戀...戀愛中。


聽完羽毛小弟的解說後我頭暈腦脹,到洗手間稍作休息時,走到我身旁洗手的兩位同學快活地聊著天。真是青春啊~明明我也算不上老,還有著活潑的心靈,為甚麼總覺得心情煩悶。


是因為過度練習。都是悶騷冰山臉的錯,還有麻煩的戀愛問題的錯!


「小水獺寶寶真的超可愛~我們黃金週一起去看嘛~」


「那可能得等到最後一天才能一起去,因為我要和爸爸媽媽去旅行...」


她們朝我點頭示意後便離開了洗手間。水獺,旅行,我也......


我也想去水族館!看著透明水槽中暢游的流線反射出水光!我要透過看魚治癒人生!誰要管甚麼球技大會、蘋果醬羅曼史或者我的青春煩惱,去水族館是被我排期五年的重要大事!


我要去水族館。今天就去,誰也無法阻擋我的腳步——!




祝各位聖誕快樂!

關於寶琢雛羽的煩惱,歡迎閱讀原作背後的故事《鳩羽之淚~寒鴉之聲》

本話參考景點:足利花卉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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