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15. Dream is the soul, is our secret truth  

梦是心灵的思想，是我们的秘密真情。——杜鲁门·卡波特

中村悠一

“早上好。”我微笑着和睡眼朦胧的美里打招呼，“早餐已经在桌子上了。”

听完我说的话，她忽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冒着热气的牛奶和鸡蛋，“这就是天堂吗，做我哥哥吧，家里那个垃圾人渣就卖掉好了，不，当废品都没人要，只能以有害垃圾的形式处理，，，”

喂，你这样说你的哥哥，他是不是太可怜了。我不免对远方的哥哥抱有同情。

“早，哥哥。”早已收拾好容貌的秋奈从房间里走出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我留了个心眼，但是并没有问她，只是同样笑着招呼她来餐桌。

平日里只有我和秋奈面对面用餐，往往不怎么说话，如果父亲在的话就会更加安静了。但今天多了一个人，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家伙，所以显得很热闹。

这样也挺好的，我迎着朝阳，心中竟然久违感到一股活力。

来到学校，我走进教室，果不其然，根本没几个人在，除了万年不变的河间凪仍然端正地坐着——好像她从来不会有所失态。

对自己真是严格呀，这样做不会累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桌子上的垃圾扫进垃圾袋里。

啧啧，这个量，怕不是大半个班的同学都把自己用过的草稿纸，橡皮，喝完的牛奶盒塞进来了，我说昨天怎么大家都那么晚走呢。

平庸的恶，真是可怕，群体性意识的力量可见一斑。

“不对，我明明可以坐别人的位置。”直到我将座位打扫干净时，我才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懊悔不已，转身就走，准备找个角落学习。

“喂，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唔，感觉河间凪旁边的位置不错，很干净，风水好啊。”

“中！村！悠！一！”

被人抓住袖口的我只好回过头来，看着因为从一开始就被我无视掉所以火冒三丈的西谷，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我将她的手从我的衣袖旁拉开，西谷显然被突然的肢体接触给震惊到了，但是她仍没有忘记问罪。

“为什么要无视我，恩？我又没有朝你的桌子上丢垃圾，昨天我走得比你还早好吧！”她气鼓鼓地瞪我一眼，以为我将自己课桌被垃圾塞满的错怪到了她的头上。

“我没生气，我只是懒得理你。”

“那更恶劣了！”

我实在懒得继续和她吵架，有些不耐烦地说“所以说，您有什么事找我吗，西谷大小姐？”

听见我的称呼，刚才还在气头上的西谷愣了愣，火热的怒意陡然间变成冰冷不知道为何物的感情，也许是失望，或者是孤独，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问我为什，，”

“你说错了。”我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在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想给自己多少个机会都可以。但是，我不会问的。”

说完，我径直打开书包，自顾自地看起书来。

西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紧紧抿着嘴转身走了，连座位上的书包都没有拿。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用力关上。

我没有抬头，我不想在难得感到活着的快乐后，便将他人拉入深渊。

我以为，就算她主动伸出了手，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来介入她的内心，所以拒绝也显得无可厚非。

未曾想到，这反而弄巧成拙。

----中村秋奈

“啊唔～”

“身体不舒服？昨天没睡好吗，那个家伙打扰你休息了？”悠一担忧地问。

“没有没有，只是稍微有点累罢了。”我摆摆手，将餐盒盖好，往墙壁挪了挪，准备靠一会。

“还说没有，要不你先回家吧，不用在学校陪我的。”见状，他也将餐盒收起来，似乎是打算送我回家。

“哼，谁是为了陪你呀，自作多情，别管我，稍微，睡一会，，就好。”我的眼皮像铅一般沉重，在一上午的强撑后再难支持。

也许是因为他在身边，所以我才放松了？

“你先，回去。”

但在我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和我说的话截然相反。

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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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奈，秋奈，你讨厌我了吗？”哥哥温柔地问，脸上露出那个我熟悉的，富有亲和力的笑容。

“怎么会！我喜欢哥哥呀！”我哭着喊着向他奔去，却扑了个空，他总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宛若天堑。

“可是，你都不想我了呀。”

“那是因为，，，对不起，哥哥。”无用功的奔跑令我感到徒劳，我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刚才还一脸怨念的哥哥又笑颜如花，他跨过我们之间的距离，蹲下来看着我，喃喃道“如果是他，这时候会摸摸头吧。”

我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我，，，他，，，”

“没关系的，”哥哥忽然又站起身，背对着我慢慢远去，“无论是谁，只要是爱你的人，都值得去爱，而且”，他最后转过头，却没有笑，只是淡淡地平铺直叙

“无论是谁，都有离开的一天呐。”

“哥哥！”我大喊一声，想追上他，却在现实中醒来，摸摸脸，早已是泪流满面。

已是黄昏，连成一片的晚霞漫无边际，落日余光斜斜地射在我的脸上，晚风吹拂，带来些许凉意。

我忽然察觉到自己躺在别人的腿上，身上则是披着宽大的外套，又是那熟悉的花香。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在眼角余光中偷偷窥视。

他端坐着，手中拿着一本德文封面的书。他的眼眸中满是平和的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浅笑，和梦里的他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对了，梦，原来是个梦吗？

那现在呢，现在躺在悠一腿上，而他正在看一本德文书，这也是梦吗？

“你还要看多久，这不是梦。”悠一合上书，伸了个懒腰，“起来吧，我腿都要坐麻了。”

我红着脸坐起来，还不忘狠狠掐他一把，还是这样愚钝直白，不解风情，果然这不是梦。

“你，，，在这里坐了一下午？”我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搅动头发。

他听见我说的话，翻了个白眼，“废话，你睡得这么香，叫醒你简直像是在犯罪。别说叫你起来了，我动一下都是满满的负罪感。”

“哼，又不是我叫你留下来当枕头的。还有那书又是怎么回事，中午我可没见你带着。”听到他这么关心，我感到心里甜甜的，然后察觉到不对劲，赶快转移话题。

“哦，这个啊。”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书的封面，然后才无奈地笑笑，“，，，一件麻烦事，你就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了。”

“什么意思？”我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然而他却不想多说。

“算了，别管了，赶紧回家吧，动作快点还能赶上超市特价，今晚想吃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噢，是吗，那就做超变态辣咖喱牛肉吧。”

“你！”见悠一死活不肯说，我也只能放弃，忿忿不平地跟在他身后回教室，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晚上吃完超变态辣咖喱牛肉，冲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饮料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我在梦里说过的话，有被他听见吗？

我不寒而栗，然而看着客厅里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哥哥，回忆我醒来后他的一言一行，决定把这个困惑抛之脑后。

是的，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但那又如何，

我不在乎。